到处是灰色的土。
没有新鲜的青草。
空气里是木头燃烧的气味。
没有牛粪燃烧的青味好闻。
”铁由像个孩子一样抱怨着。
在部属面前,他是无敌的英雄,可以纵马奔驰一整天不喝一口水,不吃一块肉,接着投入战斗,砍下最凶恶敌人的首级。
但他也有不满,有委屈和难过的时候。
这一切铁由只在自己的营帐,面对自己的女奴,才会表现出来。
他的女奴跪在皮褥上,为主人解开厚重的甲冑。
天气变得炎热,羊皮袍已经无法再穿,女奴如玉的身体上披了件粗麻的布衣。
长长的发辫垂在肩后,乌亮而又精緻.十个月的奴隶生活,并没有折损宛若兰的美貌。
假如她还留在毡房,每天承受无数次奸淫,也许她早已枯萎。
但从铁什干的部落回来,她在女人们鄙视、仇恨的目光中看到了恐惧。
后来宛若兰才知道,就在她进入营地一刻,牧场中生下了一头六条腿的牛犊。
从此再没有男子愿意进入她的毡房。
他们说,她是污秽的妖婆,魔鬼的化身,她走过的地方,阳光变得寒冷,青草不再生长,牛羊会生下两个头的怪物,靠近她的人会莫名其妙地死亡。
在毡房中,宛若兰发现自己怀孕了,以前她希望能生下一个男孩,让他继承居桓的王位。
而现在,她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铁由皱了皱眉头,随即命令她堕胎。
罕多尔说:“你是对的,英雄的铁由。
这个可憎的妖婆不应该再有后代。
留下魔鬼肮髒的血。
”拔海说:“不知道父亲的孩子是不祥的。
它会让马驹无法奔跑,羊羔难以长大。
”格伦老阿妈说:“她会生下的六条腿妖怪,给整个部族带来灾难。
”草原人不知道怎么堕胎,最好的方法也许是把她缚在一匹烈马上,然后抽打马匹,直到胎儿落地。
但铁由不同意。
於是他们从奴隶中找到一位郎中,命令他煮好药物,端给那个不应该的女奴。
宛若兰变得疲累而容易睏倦。
睡梦中,她听到一个久违的称呼,“尊敬的王后……”她睁开眼,认出那个居桓王宫曾经的医官。
“真的是你,尊敬的王后……”医官流下眼泪。
谁会想到居桓王宫的医官和王后会在野蛮人的帐篷里重逢。
以往王后每一次咳嗽,都会让医官惊出一身冷汗。
而缺乏子裔的居桓王更是每隔几天就把医官叫到面前,询问王后的身体是否安好。
但现在,他却被命令煎好药物,打掉王后腹内的胎儿。
“这是什么?”医官颤抖着说:“他们说你是魔鬼,会生下可怕的妖怪……”被野蛮人奸淫受孕的王后没有再说什么,她喝下药汁,闭上眼沉沉睡去。
当天晚上,宛若兰在剧烈的腹痛中产下一个未成形的胎儿。
它的形状像鱼。
没有人见过这样可怕的怪物。
“这个东西会毁掉我们的牧场。
”人们说。
甚至没有人愿意去焚烧它。
“把堕下的胎儿给腾格汗送去。
”铁由说:“告诉他,那是他女儿在草原的帐篷里产下的后代。
”众人高兴起来,这不仅解决了问题,还羞辱了魔鬼腾格汗。
羞辱腾格汗,是草原人的骄傲和乐趣。
他们找到一个年轻人,给了他快马和金饼,让他前往恶魔的都城。
“你可能永远不会回来,撒儿忽。
”拔海说:“魔鬼的巢穴里充满了危险。
”“能够羞辱黑黄脸的腾格汗,是我的光荣。
”年轻的撒儿忽说:“青穹在上,每一个倒在魔鬼爪牙下的草原勇士都会为我微笑。
”他骑上马,一个人走向未知的远方。
牛羊再没有生下过畸形的怪胎。
曾经大为不满地格伦老阿妈,也不得不承认,只有英雄的铁由能克制这个可憎的妖婆。
在铁由身边,她的任何妖术都是无效的。
就这样,宛若兰迁入铁由的营帐,成为他的专有奴隶。
冬去春来,宛若兰又长了一岁,她的面孔依然洁白而美艳,没有风霜之色。
部族迁徙的时候,没有人愿意与这个魔女同行,铁由把她卷在羊皮中,放在马上,像携带一件货物那样带着她行路。
铁由陆续分到一些女奴,每个都是年轻美丽的处女。
但和主人睡过一夜,她们就被送给其他人。
始终留在他身边的,只有他生命中第一个女人。
那个让他长大的居桓王后。
草原人很早就会给子女定下婚事。
铁什干也不例外。
铁由的未婚妻是前部翎侯达札的幼女,年纪比他还大了两岁。
再过两年,十四岁的铁由就要到达札翎侯的部族,为岳父干一年的活,然后娶他的小女儿回家,作为未来的阏氏。
“我想回草原去。
”铁由怀念起那片青草的海洋。
“不过我先要杀死腾格汗。
”宛若兰用湿布抹去主人身上的汗水和血迹。
她已经知道,草原人说的腾格汗是天朝的皇帝,现在是她年轻的堂弟。
宛若兰并没有见过他。
“他们在俘虏中找到了西阳郡守的女儿,把她送给你。
”那个少女躲藏在帐篷一角,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她身材苗条,眉目清秀。
西阳郡被围攻时,她和母亲被送到西陵关躲避。
七天前西阳郡失陷,郡守赵仆死於乱军。
消息还没传来,西陵关也随之陷落。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