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这双鞋,顿时愣住。
“疼不疼?”
熟悉的慵懒而低沉的声音。
你怎么会来?
笪梓健先一步问出了这句话。
“是我邀请他来的。”张西扬说。
凌晨那会笪梓健回去之后,张西扬找鹿霖聊了一会天,以鹿霖的性格,可想而知,根本套不出口风,但他问要不要一起烧烤时,鹿霖反倒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笪璐琳深吸了一口气,往旁边挪了挪椅子,鹿霖却倏地蹲下,和她对视上。
“要拿什么?”他的眼柔出水,语气温和得好像他们没有吵过架,她没有扇过他巴掌。
笪璐琳怔了怔,随即换了个方向取饮料,在转头时瞥见他手臂上的纱布没有了蝴蝶结。
一瓶大号雪碧降落到桌面。
周悠儿做好当观众的准备,她感觉每次只要这两个人同处一个空间,气氛就会变得很不一样,他们像情人,又像仇人。
一张长桌,四把椅子,原本是两两面对面而坐,但鹿霖另拿了一把椅子,在笪璐琳右边坐下。
距离近到只隔了一个拳头,笪璐琳想说你坐远点,鹿霖却先声夺人,淡然道:“你过去一点。”
“……”
笪璐琳抿了抿唇,原地不动,把他的话当耳边风,转身和周悠儿干杯。
她们都涂了口红,嘴唇贴上杯沿的一瞬,留下了红色印记。
“咱俩的唇印还挺有艺术感。”周悠儿点开手机相机,“拍个照纪念。”
笪璐琳认可地点点头:“有lexs
frser*那味了,原图发我哦。”
笪梓健手里烤着五个鸡全翅,眼珠子却紧盯饭桌那边,见鹿霖和笪璐琳相邻而坐,他大声喊道:“喂,有那么多空位,你非得挤一块吗?”
鹿霖没搭理,云淡风轻地给自己倒了杯矿泉水。
笪梓健气到跺脚,要去隔开他们,被张西扬伸手拦住。
“还记得以前我们所有人都认为你姐不适合读书,可是她后来一鸣惊人,我们都担心她会被坏人蒙蔽诱骗,可是回过头看,一直以来是她在保护身边的人。”张西扬把烤好的牛肉装进一次性纸盘中,热油滋滋地冒着,“其实她比我们想象中清醒独立得多——欸,你的鸡翅要焦了!”
笪梓健急忙翻面,点点的火星在空中飞浮。
静了一会,笪梓健低声说:“我知道的,我只是……”
他摇了摇头,没说下去。
星光寥寥,夜色略显孤寂。
因为鹿霖的加入,大家看上去都不大自在,坐在一块不再像平时那样互相逗趣,全都闷头吃东西。
张西扬尝试调动气氛,开了一瓶啤酒:“谁要喝?”
周悠儿举手,张西扬给她新拿了一个玻璃杯,倒上满满一杯,洁白的泡沫像雪花融化后的雪水一样沿着杯子外壁流淌下来。
笪璐琳怕自己醉了后又做出一些白痴举动,摆手说不要,她看向笪梓健:“你已经成年了,自己决定吧。”
她给笪梓健定下的规矩是十八岁以后才能喝酒。
笪梓健按捺不住好,兴奋地说:“我想试试。”
“你呢?”张西扬询问一直保持安静吃得很少的鹿霖。
鹿霖抬起眼,冷冷道:“啤酒配烧烤,容易致癌。”
“……”
全场都沉默了。
周悠儿和笪梓健霎时不知道该不该吐出含在嘴里的啤酒。
张西扬的笑声打破了沉寂,他放下酒瓶说:“熬夜容易猝死,可你怎么还天天熬。”
四目相对片刻,鹿霖出乎意料地笑了,笑得很是无畏。
“我不怕死。”
他的声音像只蚂蚁一样掉进了笪璐琳的耳朵里,在这个风平浪静的夜晚,不着痕迹地咬啮她的思绪。
不怕死。
为什么?
“drlg,你有没有?”周悠儿拍拍笪璐琳的手。
“嗯?”笪璐琳回过,记起大家正在玩“我有你没有”的游戏,“你刚说的是什么?”
“我有养过蜥蜴。”
“我没有。”笪璐琳说。
周悠儿:“那你得喝。”
按照游戏规则,“没有”的人必须喝加了辣椒粉的啤酒或者兑了白醋和盐的雪碧,鹿霖除外,他说自己只喝矿泉水,没解释为什么,笪梓健吐槽了句“真没劲”。
其他人不知道原因,可笪璐琳知道——酒和碳酸饮料容易导致哮喘发作。
在场的人都没有养过蜥蜴,都要受罚。
“干杯!”
张西扬举起杯子,带头饮了半杯辣椒粉啤酒,笪梓健跟着他抿了一小口。
“唔……”笪梓健皱起眉头,“好难喝,只有一股辣味。”
笪璐琳喝的是盐醋雪碧,浅酌一口,就被怪味刺激到差点喷鼻水:“刚才是哪个混蛋提议加这些佐料的?”
笪梓健和周悠儿同时指向张西扬。
一下子沦为众矢之的,张西扬直呼无辜:“喂喂喂,你们仨刚还说这样肯定很好玩!”
笪璐琳往他杯子里投了粒花生米,假凶式瞪他:“你还说味道会很不错。”
嘻嘻笑笑的,又继续进行游戏。
轮到笪璐琳,她转动着眼珠思索了两秒,倏地眼睛一亮,胸有成竹地说:“我有试过往别人的酒杯里扔花生米。”
叁人不约而同张大了嘴巴,紧接着捧腹大笑。
“你太机智了吧哈哈哈。”周悠儿笑得伏在了笪璐琳大腿上。
“你这犯规!”张西扬抗议,“哪能拿刚做的事来比拼!”
“犯哪门子规,赶紧喝吧你。”笪璐琳以胜利者的姿态比耶。
愿赌服输,即便叫苦不迭也没有人耍赖。
少了建筑物的遮蔽,夜空是一望无垠的幽深。
也许是当下的晚风太温柔了吧,在一片热闹之中,在无人知晓之际,连自己都来不及察觉,目光就已经被风吹得偏向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