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寓。
“哎,老弟你干嘛?”
“回去啊。”
“咱们先给鹿霖处理伤口。”
“我来就行,你回去睡觉。”
“……”
笪梓健凑得近,身上的汗臭味轰地全然刺入笪璐琳的鼻腔,她嫌弃地捂住口鼻。
被熏得糊糊涂涂地就进了屋,门被笪梓健从外面关上……
她索性先上个厕所洗把脸再过去隔壁。
告柏电视台最近推出“夜间劳动者”系列报道,张西扬是这个栏目的记者之一,所以这两天深夜时段仍在外面做采访。
笪梓健听张西扬提起过鹿霖每晚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搞卫生,但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穿着刚跑完几条街的运动鞋在一尘不染的屋子里走来走去。
原本白得反光的地板多了几串黑色鞋印,鹿霖扫了一眼,没说什么。
溜达一圈后,笪梓健在沙发上呈大字状坐下。
鹿霖冲洗掉手臂上多余的血迹,从浴室里出来。
笪梓健第一次从头到脚360度全方位审视他,尽管十分不情愿,却也没法昧着良心说这副躯体不美,是那种一出场就能刺激绝大多数人的感官的美,和他姐一样。
但品行远比外表重要。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笪梓健直言不讳,“博取我姐的同情?”
鹿霖慢条斯理地从收纳柜里取出了一个纯白色药箱,放到茶几上,才不紧不慢地说:“你看错了。”
“……你当我眼瞎啊?!”
任笪梓健再暴躁,鹿霖始终淡定如水。
药箱内部有叁层架子,第一第二层装着小型药盒,底层则主要是体积比较大的药物,摆放得井然有序。
鹿霖找出了生理盐水、碘伏和棉签,自己给自己清洗伤口。
笪梓健托着下巴凝视他,虽说生理盐水和碘伏对皮肤组织的刺激性不算强,但他那副模样宛如是在给一具不属于自身的假肢消毒,平静得可怕。
真的是个变态,笪梓健再次感慨。
“你不要再靠近我姐。”他板起脸,很郑重地说,“如果你胆敢伤害她,我不会放过你。”
气氛如此严肃,可下一秒他却听见了鹿霖轻轻的笑声,勾起的嘴角带着些许不以为意。
“你笑什么?”
鹿霖淡淡瞥他一眼,说:“你最好说到做到。”
笪璐琳推开半掩半开的门时正好看到他们对视的场景,还挺和谐。
笪梓健因鹿霖的眼怔了一瞬,回后迅速坐近他,抢走他手中的棉签,假装在给他消毒。
没想到鹿霖演技更好,原本平直的眉毛转瞬之间耸立成山,表情看上去正遭受着磨难。
“笪梓健,你温柔点。”笪璐琳要进门时又停下了脚步,向鹿霖问道,“需要换鞋吗?”
笪梓健抢先说:“直接进来就行了。”
鹿霖随后点点头。
这间公寓只有张西扬住的时候,姐弟俩都来参观过,那会的卫生状况不算脏乱差,但生活用品东放西放,显得客厅和卧室很拥挤,现在物品都被归置好了,房屋看起来敞亮了许多。
笪璐琳搬了一张矮凳在鹿霖的旁边坐下,直观消毒过程。
笪梓健用棉签蘸取了些许碘伏,接着小心翼翼地涂抹到伤口处。
“姐,我的动作真的很轻。”他反复强调。
笪璐琳抬头看鹿霖,却发现他的脸色不大好,额头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很疼么?”笪璐琳柔声问。
鹿霖以强忍痛意的表情作为回答。
他连番的装模作样让笪梓健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恼火。
“妈的!你这么会装怎么不去当演员啊?”
意识到自己当着姐姐的面爆粗时,覆水难收。
从小到大,笪梓健都唯笪璐琳马首是瞻,他的身材比一般男生要瘦弱,年幼时常有同龄人耻笑和欺负他,每回都是笪璐琳出头,将那些小孩连本带利揍一顿,再加上比较严厉的家庭教育,他在姐姐面前,向来乖巧听话。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脏话了?”笪璐琳沉下脸,“还是冲着我说。”
“不是,我……”笪梓健慌了,手足无措。
幸好一道曙光及时升起。
看到客厅里的景象,收工回来的张西扬先是一愣:“哇,大家在开会吗?”
他又注意到鹿霖手上的伤:“发生什么事了?”
“西扬哥,我有事找你!”笪梓健忙不迭跳起来,把救兵拉进卧室,扣上锁。
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
笪璐琳讪笑,解释道:“其实我弟很好相处的,只不过他和他女朋友之前参观告柏大学时碰见过你,他女朋友觉得你很帅,狂盯着你看,我弟就吃醋了,然后两人吵了一架……”
“他超喜欢那个小姑娘的,他啊,本来很讨厌运动,最近却因为害怕对方嫌自己太瘦,破天荒开始增肌训练。他看你不顺眼,很大部分原因是太在意女朋友,以及我这个姐姐。”笪璐琳一边说一边认真地给鹿霖消毒伤口,一举一动极其讲究,生怕弄疼他。
碘伏的气味闻起来类似于铁锈味,在不断弥漫开的铁锈味中,鹿霖还闻到了一股来自女生的体香,说不清具体是什么香味,但像迷雾中出现的路标,引导你走进她的花园。
她的声音平和,手指纤长,指甲盖偏粉,大腿皮肤光滑细腻,连绒毛都很少,脚趾甲涂了酒红色的指甲油,像一朵朵红玫瑰……
她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只是回归本身最自然的状态,他就会不受控地被这些吸引,被她身体的每一处吸引,而自己的身体内部,欲望在膨胀。
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ok!”笪璐琳包扎完,给纱布打了一个小巧的蝴蝶结。
她满意地抬起头,却见鹿霖正盯着自己,眸色深得可怕。
或许不应该用可怕来形容,是陌生,这种像觊觎着猎物般的眼她以前没有在他的脸上见过。
但隐隐约约,她又觉得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