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将论文翻到下一页。
大家又苦坐了半小时,终于熬到领导们走出来说散场。
笪璐琳刚松口气,就见男生们包括周俊以及部分女生像一匹匹脱缰的野马似的狂奔到领导们面前,争先恐后地担任起搀扶人的角色,并关切地询问家庭地址。
呃,敢情诸位滴酒不沾是筹谋着送领导回家啊?
不过,还有一个人的画风格外清,任风雨变迁,任世事更改,他仍守在他那一方小天地,慢条斯理地整理纸质资料。
尽管她刻意地不以正眼瞧鹿霖,余光还是能窥见他将资料装进公文包后,和身旁的女生一同走到了乔倩如面前,商讨起什么。
他和那个女生好亲近,今晚所捕捉到的关于他的每一幅画面,全都是他和她在窃窃私语。
原来有些人一点都不高冷,纯粹是不想搭理你。
笪璐琳叹了叹气,起身,去找高一铭。
在饭店门口欢送完高层后,高一铭意识尚清醒,对政策法规处的科员说:“先送小笪回家吧。”
他们来的时候,就是这位科员负责开车。
笪璐琳连忙说:“不用麻烦,我就住附近,可以自己步行回去。”
其实饭店离小区并不是很近,两千多米,但她想独自散散心。
“行吧,那你注意安全。”高一铭挥挥手,“明天别迟到。”
“好的。”笪璐琳微笑着点头,“处长再见,早点休息,睡个好觉。”
高一铭和科员一转身,笪璐琳立刻拉下脸,变死鱼眼。
累。
一天又即将过去了,明明没干什么,只是坐着听别人演讲和吃饭,却依然感觉全身被沉重的疲惫感缠绕着。
真怪。
天上,惨白的下弦月斜挂,向人间散布着一种昏沉暗淡的微光,就像她一样,了无生气。
走着走着,笪璐琳回过,惊觉四周的景观很陌生,才发现自己走错路了。
她兜回去,又漫行了半小时,终于回到小区。
电梯口处站着一个之前没见过的男人,年龄应该没超过叁十,一米八左右,皮肤小麦色,体型十分壮硕,那两大块胸肌似乎快要把他的紧身t恤撑爆。
笪璐琳走到肌肉猛男身后的不远处,低头刷朋友圈。
“嗨,美女,你好。”男人主动过来搭讪,“我是上一周新搬来这个小区的,你可以叫我阿雄。”
他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弯曲手臂,暗戳戳地秀那像珠穆朗玛峰一样隆起的肱二头肌。
来搭讪的人多了,也便习惯了。平时为了避免对方难堪,她会花点耐心周旋再拒绝,但今儿个实在没心情。
于是,一笑置之。
“你叫什么?”男人打开手机二维码,“不如加个微信交个朋友呗?同一栋楼,以后可以互相照顾。”
真烦人。
得以委婉的方式回绝,不然真怕他一拳伸过来就把自己打晕。
“不好意——”
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现,登时,她情不自禁攥紧了手心,要说的话统统抛于脑后。
电梯恰好到。
里面的人出来后,鹿霖率先进去,按了层数并走到角落,笪璐琳次之,走到另一个角落。
男人问:“美女,你几楼?”
笪璐琳:“最高那层。”
男人按完后走到笪璐琳面前,歪嘴笑道:“好巧不巧,我也是。”
“……”失策,这下子被口臭糖粘上了。
纵使笪璐琳低头玩手机,男人仍侃侃而谈,声称自己之前是国家二级短跑运动员,拿过一堆奖项,后来退役搞投资,现在是某某上市公司的股东。
笪璐琳腹诽,这么有钱会住这?真是撒谎不打草稿。
到达六楼,笪璐琳犹疑着要不要出去,很想逃离但不想被这个人知道门牌号。
她下意识望向鹿霖,以一种求救的眼,可他无情地直视前方,根本不在意她的存亡。
也对,人家说了,不要招惹他。
她收回视线。
只不过,直到电梯门合上时,鹿霖仍停留在原地,没有离开。
男人问出了她的困惑:“哥们,你不是按了六楼吗,怎么不出去?”
鹿霖置若罔闻。
自讨没趣,男人又专注回笪璐琳,继续尝试用自己瞎编乱造的美梦攻陷她。
俗语有云,礼貌是人生习惯的第一件大事。然而,对待这种没皮没脸的人,不适宜讲礼貌。
你他妈别烦我!
真想这么轰他,但一看那偾张的肌肉,话到嘴边又灰溜溜地潜逃了。
唉,她本质还是个怂包。
眼前倏地变暗。
鹿霖如铜墙铁壁,挡在了她的身前。
好近,鼻尖和胸部快贴上他的背,能闻到专属于他的体香,甚至能感受到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的温度。
抬眼,是他那截白净的后颈,以及发丝在光下柔美的轮廓。
一股热气由她后背顿生,迅速蔓延到脸颊、四肢,烫得她动荡不安。
“滚。”他冲那人说。
这一个字,攒着狠劲,宛如巨石,猛烈地撞入她的胸口。
心脏的枯木如逢春般开始放肆地疯长,转瞬之间,抵达苍穹,于一片混沌中,开辟出一丝清明,为流离失所的灵魂寻回了归路。
从此,万劫不复。
惨了,沦陷了。
彻彻底底……
“小白脸,你哪位啊?”男人将手指骨掰得咔咔作响,很是骇人,“我和小姐姐聊得正欢,你他妈打什么岔——”
男人话没说完,鹿霖二话不说冲着他的左脸就是一勾拳。太过迅猛,男人一下子承受不住直接跌坐在地上,后脑勺撞上电梯门,天旋地转。
整个电梯因此而晃动。
鹿霖不罢休,向前揪住男人的衣领,又是饿虎扑食的一拳,男人瞬时鼻血横流。
这一切发生得太猝不及防,就像一道流光从眼前闪过,笪璐琳呆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