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冤案,国人从不敢谈论。
李靖见她触及敏感政事,心里暗惊,摇摇头并不答话,那侍女看着他的眼睛,道:“越公甚是钦佩齐公,认为齐公文武之道,无不胜于他,唯识人之术他强于齐公,天下无二。”杨素是否钦佩高颎无从得证,说杨素识人之能天下第一,李靖没有异议。杨素阅人无数,天下士子无不上门求他品鉴,他举荐的人,虽有品行亏欠坐赃论死的,但才能俱堪所用,但杨素冷落自己与高颎有何关联呢?
那侍女道:“二位国公均功高盖世,之所以一死一生,皆因齐公直耿,越公识人。当年齐公弹劾越公,越公从无怨言,齐公至刑场,犹在感谢越公。”这更是从无听闻的故事,那侍女续道:“齐公与越公,俱功高不能赏,越公识破今上的心思,置良田,购美伎,不理政事,贪渎自污,所以今天犹在位。齐公兢兢业业,献良策尽忠心,一心想着马革裹尸,越公曾多次暗示齐公,齐公不睬,所以招祸族灭。”李靖心里一惊,高颎襟怀坦白直言耿介,正是他佩服的,而杨素虽然才情高绝,但私德确实有亏,听这侍女一点,立觉胸中一亮:功高震主本就是禁忌,高杨二公人鬼殊途,也许正是这原因,这话不应是一个寻常侍女能想到的,李靖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那侍女道:“越公爱才,即使鸡鸣狗盗之徒,薄有微技,越公也会保举,公子之才,街巷尽知,何况越公呢?越公不举公子,是知今上威福自用,疑心深重,必不能信任公子。越公年迈,不久人世,料定自己身故之后,所举之人皆不能保,公子如果入仕,齐公殷鉴不远。”
李靖心中震惊,杨广的为人他也知晓几分,如果自己有机会出将入相,自信成就不会差于高颎,也会像高颎那样直言进谏,杨广能否容得下真不好说。杨素集天下荣宠于一身,千百年来人臣从未有过,朝庭之上都是他拔举的人,他自污求存,杨广可能忍他一时,待他过世之后,那些因他而得官的亲族故旧门生宾客,必定被一扫而空。李靖背上冒出冷汗,为人臣必须把握天子的心思,他一心求官,竟然从没想过这些,这侍女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令他悚然而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