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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小说 > 今朝即嫁小公爷 > 第9节

第9节

上,一面轻敲案桌,一面叹惋,“怎的年纪轻轻的就去了?难道是生了什么病不成?姐姐千万节哀,保重自身才是,你若是不嫌我,便认了我这个妹妹去,我也拿你当亲姐姐一样孝敬。”

青莲一双眼睛只落在她脸上,半点不偏,眼中饱含一种失而复得的怅然,缓缓一笑,“她去井边打水,不留坠下去,等被人捞上来时早就透凉了……嗨,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做什么?你是大奶奶,我原当不得,可说到底,你在这府里终究身份低微,也没人拿你正经当大奶奶看。我也就不顾犯上了,也不拿你当大奶奶敬,只拿你当妹妹照看!你在这院儿里若有什么不如意的就来同我说,横竖娇容这一病倒,我也说能上两句话儿。”

看似情真意切一箩筐话,也叫明珠难辨真假,这里的人都生了十二个心眼儿,她倒也要多留着个心眼儿。万人都道人心难测,她的赤诚之心有一半都敬献给了菩萨,剩一半,系在了那可怜兮兮的假瘫子身上,倒叫她腾不出空余了,只也朝青莲坦然一笑,可掬模样,“姐姐不嫌弃我就成,从此我早晚念佛,也替姐姐求上一求,只求姐姐多福多寿,将来得嫁一位如意郎君!”

她皮眨一只眼,故作逗趣,惹得青莲抽出帕子打她,她趁势假意一躲,便“不慎”将一盏茶水倒洒在案,“嗳!我不是有心的!”先是扶起一斗盏,再抽出自己的帕子在桌上沾水,绕一通,才往那书上去,“这书也弄湿了,不知道字迹会不会糊了?”

青莲方才望过去,“糊不了,又不是才下的墨……”

那字里行间看来,原是本讲药理的书,此页上所著,五凤草乳汁触及人身、染于伤处、罗预可溃,命陨其身,轻轻松松一条性命就活不成了。

外头猝然一阵雷声,紧接有雨点急促又狠毒地砸下来,砸碎了明珠心里雕刻的庄严宝相,一座座菩萨在雨里溶解,垮成烂泥,叠叠往下掉,最终与地上的黄土融为一体。

此刻,她凝望正在细看书页的青莲,隔岸注视她泥足进腥臭暗沼,将半身所学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俱抛脑后。她知道,这雨一定也劈头盖脸砸到了青莲身上,虽不懂里头的前因,但经她推波助澜,后果一定能如宋知濯所料。待她看得仔细后,明珠方凑过脑袋去,也朝那书上看,“怎么样?字迹没糊吧?这里的一针一线都是精贵,这书也不知是什么珍本,若叫我弄花了可就是罪过了!”

“没糊,”青莲回抬首,怔忪片刻,方拉长凤眼朝她笑起来,“即便是真糊了谁还会怪你不曾?嗳,瞧坐了这半晌,想必小丫头们也收拾完了,我先回去用晚饭,你也该烧饭去了不是?”

“可不是!我倒忘了,里头那个想必已饿得呱呱叫唤了,亏得他不会说话儿,不然还不知怎么骂我呢。姐姐在这里撑把伞去,留别湿了鞋袜。”

“你别光嘱咐我,自己也当心些!”

嗔她一眼后,青莲捡了把伞走入暴雨中,那雨打在伞布上,噼里啪啦似乎骤起一段前尘恩怨,落进她的心里,又似两年前的井水寒噤噤的侵骨。

乌云压在这方小院儿顶上一丈,那雨大得似一片珠帘竹箔,穿透过去便是明珠倚在门边的模糊身影。她送走青莲,又聆听一会子珍珠落盘,方曼步进去。

怎料一拐进去,便听见宋知濯含笑问罪,“我何时骂过你了?你就在外人面前这么编排我来着,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

斜过去,见他还坐在窗户底下半尺远,方才忘了关槛窗,雨滴早已溅了一地,连带他也湿了半身,明珠顿时自责起来,一面赶去推他,一面咋舌,“我的老天爷,瞧这一身雨水!我是忘了,你却未免也太谨慎了些,我们在外头说话儿又看不见,你怎么也不自己挪挪位置?”

“我当你能想起我来呢,”宋知濯从椅上下来,跨着步子要往床上去,“谁知你一说起话儿来,是父母也忘了,丈夫也忘了,哪里还惦记得起这些杂事?”

他自幽幽叹叹,说话儿就要一屁股往床上坐下去,明珠眼急手快,忙跑上去扯他一把,“你这是往哪儿坐呢!晚上还睡不睡了?先换了衣裳去,我昨儿才新换的被褥。”

她撅着嘴抱怨,腮帮子些微臌胀,那唇上的颜色鲜活如山楂,看得宋知濯两腮似有唾液淌出,他暗自咽下,从柜子里取了两件衣裳来换。看她这会儿倒是谨遵礼教起来,盘腿坐在被褥间,留一抹蓝幽幽的背影。

那影上的乌黑长发像孔雀绽开的尾巴,宋知濯在床下脱了衣裳,就此不想再穿上,只想爬上这方暖洋洋的天地,将这只蓝孔雀扑到在侧,一同陷入软绵绵暖洋洋的云端里。

自然了,明珠不知他这些臆想,挺着小腰望向帐壁上几枚香袋儿,与他碎语,“那案几上的书是你故意放的吧?你是不是拿我当枪使?你也明白听见了,我稳稳妥妥给你打着辅翼佐助。但你得跟我说清楚,为何要给青莲设下这阵?她能做什么?你又是要做什么?”

23.复仇 小女子报仇,两年不晚。

身后一阵衣裳锦缎摩挲的声响,宋知濯正将另一条腿提着往那纨绔里伸,猝然闻听着一段问辠,似“吓”得他失了衡,连连跳了两步,才有惊无险将那腰带系上,裸着上半身就挨过去坐下。

原想扒她的肩,略一想,最终又收回那只悬了一半的手,“你冤枉我了,我原本就没想瞒你。这院儿里现剩的这些丫鬟,唯有青莲是打小伺候我的,主仆多年,自小一处长大,原应该是亲信,谁料生了点儿嫌隙,她眼下见不惯我,我自然也就不敢轻信她。”

“什么嫌隙?”明珠禁不住好驱使,一时忘了他还在换衣裳,竟瞪着杏眼转过身来,这一转,便骤见他半身,贴得很近,近得连呼吸都能追寻,她立时有些尴尬,忙推他一把别过眼去,“什么嫌隙至于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都不顾了?难不成是你又负了她的心?”

堂堂小公爷,和个贴身丫鬟有点子拉扯挂碍原是寻常,她话虽在上头,心里眼里却是方才见到的一双宽阔胸膛,从前见过,但从前和现在不大一样,那时不过是个羸弱干瘪的“男孩儿”,现下仿佛一夜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

她心里坠坠的往下沉,直触到底,血红软肉里有个声音在嗫喏说道“你的男人”,被这声音一点,她蓦然红了脸,霎时又有个金尊佛像从边上悬来,淡淡叱责一句“色即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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