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济阳城内发生了不少事情,先是山水楼掌柜的被人半夜里刺杀,又是万剑山庄被成王军士围堵,不过要算起来还是昨日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更为古怪。
喝茶的伙计和挑担的苦力一起聊天。
话语间说的都是昨日清晨济阳城内外张贴的告示,那告示上白纸黑字画了一幅地宫地图,然后又叨叨地说什么此地宫内困着前段时间家家户户丢失的儿女。
有丢失儿女的人家,心里已经是绝望至极,便是一点点线索也不肯放过,于是真有人将那告示揭下来去寻那地宫。这时候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按照那地图却是寻到了万剑山庄。合该是万剑山庄的一处厢房院子里,应当是其中一口古井可以通向地宫。
然则万剑山庄是什么地方,连成王的兵士都没能在里面讨个好,寻常人家更进不去。
但终究激起民愤,短短半日就纠集了上百人围在那万剑山庄门口,誓要讨个说法。万剑山庄的人也不好真的挑起群愤,便是派了弟子去门口安抚众人,还说道是有人陷害,叫大家莫要听信谗言。
这失踪的人里,也有些身份高的人家,奴仆回去禀报了此事,就有衙门的人来巡视了。
当真是好一通热闹。
几人喝了茶,又聊了些勾栏瓦院里的荤腥事儿,看着时辰到了也各自笑着告别去做事了。
坐在最边上带着帷帽的女子声音清丽道:“老板,再来碗茶。”
老板应了声:“好嘞。”
将那热茶从茶壶里注入到海碗中,老板笑着道:“客官坐了半晌,不知要去哪?”
“哪里也不去,就在你这喝茶休息。”女子清理的声音答道。
这可真是个怪人,老板心想,脸上还笑眯眯道:“好咧,客官您请好,这东西南北,问我我最门儿清了,往东走是济阳城,繁华无比,往西走是济山,天下第一门派济山派便在那处,往南走嘛,就是烟雨江南,而往北走就是上城东都。”
他一通介绍,然后就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女子与男子互看一眼,然后慢慢啜饮着茶水,不多时等老板忙完,回头一看位子上已经没了人,只留下了两贯吊钱。
济山山峦重迭,层流激荡,是为天下第一名山。
而济山派掌门周沧海,以一柄沧海长剑挑退各大门派,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子。
济山派下数千弟子,还有更多的以济山派为名,自封自己是济山派弟子的俗人,说起来济山派可算是人才济济,威名震天下。
那里也藏有天下第一剑——沧海剑。
据说当年济山巅峰一战,周沧海一战成名后,就将那沧海剑放回藏剑阁,再也没有用过了。
夫妇二人却不是为了沧海剑,却也是为了另一把剑。
天底下的剑,大部分在万剑山庄,还有一部分散落人海,而剩下的少部分就在济山派的藏剑阁。
济山派的藏剑阁从来不藏无名之剑,每一把剑都有它的名字,还有它的故事。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去济山派藏剑阁求剑,只是每每还没打到第一关,就草草收场了。
只因为光是爬上那九九八十一无穷无尽的济山阶梯,走到半山腰就已经后悔得不想来了。倒是也有几个武功高强的,爬上了山,冲过了济山派的八卦阵,冲进了济山大殿,还没等和剑周沧海见面呢,就被周沧海的两个儿子打得无力还击。
故此万剑山庄的剑冢还能没事去挑选自己喜欢的剑,只要你武学精深,闯出一些名堂,说不定万剑山庄的人还要白送你一把剑。就像苏清芙来取万剑山庄专门为玉华夫人免费打造的玉华剑。
但是济山派的藏剑阁那才是真的剑冢,进了藏剑阁的剑,必定曾有一位名动天下的主人,而那剑就成了主人的遗物展示在藏剑阁内,再无人能取。
霍闻多次打听,觉得残月剑有极大的可能就在济山派的藏剑阁内。
他的残月心经停留在第九章,一直无法突破,想来是缺少一个称手的兵器。再者如果真想一击必杀李奎子,自己必须要有十分的把握,而残月剑与自己内功心法相匹配,必定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于是夫妇二人收拾行装,骑马往西走,一路看着城内的告示。
那告示正是夫妇二人的手笔。
两人慢悠悠地骑着马,霍闻传声入耳,与自己妻子交流着残月心经第六章。
小玉极是聪慧,即便从来未学过武,根骨也不佳,但勤学苦练,舞起来的架势还是有模有样的。他这几日将残月心经慢慢讲与她听,她倒是记在了心里,越学越快,竟已然学到了第六章。
两人难得有静谧时光,夕阳西下,丹霞似锦,金灿灿绯红的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娇美的身形仰靠在自己丈夫英伟的身躯上。
这片刻的静谧却很被一声声马蹄声打断了,两人避开迎面而来的马匹。但是马匹跑动间,激起狂风尘土,颜如玉的帷帽就被吹开,一张艳丽绝伦的脸庞就露了出来。
她脸上不施脂粉,但唇红齿白,眉梢眼角,皆是艳色。
颜如玉连忙用手将帷帽上的纱拉住,遮住自己一张绝美的脸。
可是骑马的人已经看到了,那人忍不住停下来,刚要开口说话,半空里刺出个暗器,骑在马上的人登时就从马上掉下来,他一掉,马匹乱了阵脚,居然踩了他。
不过踩不踩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颜如玉能看到他脖颈处插着一截白晃晃的薄刃,想必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霍闻当下一甩马缰,两人坐在马上立刻往前方奔骑。
旁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赶快逃跑才是上策。
夫妇二人这样想,也有别的人这样想,他们本就是几个门派聚起来的,有几个是低门弟子,为着这次跋山涉水已经很不愿意来,既然又遭人暗杀,那必定是先跑为敬。
于是也有几个人想着自己不识路,这路边上两人共乘一马还悠哉悠哉的,又是第一个逃跑的,肯定是常年居住在这里的百姓,必定知道往哪里跑。
于是几个人就跟着夫妇二人的马跑了。
他们这可是想错了,夫妇二人既不是此处长居的百姓,更不知道什么逃跑路线,只是想着这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