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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祐(十七)无题

起身吹灭两盏红烛,撩起一方帘幔,就着窗外月色回头深深一望。

此后他亦接着难眠的借口来了慈元殿多次。

某次返回福宁殿时,谷平生在他身后说:“皇上,您的前因后果有些颠倒了。”

第一次因为难眠所以来慈元殿,往后便都是因为要来慈元殿,所以失眠。

那日灯火昏暗,他心境亦如是;今时与那日全然不同。

晨间初阳渗过重迭帷幄,她榻间一片明亮,他甚至能看清她额际绒发。

赵岫抚衫坐下,如那日一般在她指尖轻吻过,那日未能叫出口的乳名,今日补上:“衣衣,该起了。”

杨舒桐悠悠转醒,眼眸未睁,恍惚间一个人影在身前掠过,唇上如落轻羽,被人偷去一吻。

杨舒桐干脆阖上眼,翻身平躺,“阿岫下朝啦?”

赵岫直起身,牵上她手,“下了,起吗?”

杨舒桐坐起身,依旧合着眼,张开双臂,赵岫投入她怀里,杨舒桐在他柔软颈间一通乱蹭,终于清醒一些,懒懒开口:“阿岫宝宝,我好喜欢你哦。”

赵岫停顿一时,将她提抱到怀里,吻上那双蜜语甜唇。

心有千结万绪,全为怀中一揽盛月。

夏日渐盛,赵岫近来稍闲,杨舒桐却忙起来。

起因是前些日子有几位命妇请她在宫中办一场赏花宴,杨舒桐思索一时,她自入宫来,尚未办过宴饮,近来气候晴好,公事亦不忙,找来几位尚宫询问过一遍,都说事情简单,自有下面人的经验,不会叫她办不好,于是她便允了。

但真正办起来,她又总是操心这边担心那边,忙叨了近十日,才办妥当。

宴会在升平楼办,赵岫亦在邀请之列。

只是他一来,席间的命妇娘子们便不自在,气氛凝滞,说不出来的诡异,杨舒桐只好请他先回福宁殿等她。

月上中天,赵岫打发小太监去瞧过,说是宴会将散,赵岫便往升平楼去接杨舒桐。

哪知,宴会确散,然杨舒桐还与几位娘子在说笑,一见赵岫进来,都跪着与他行礼,杨舒桐不满地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赵岫赶紧叫几位娘子起来。

众人知道赵岫来接杨舒桐,于是各自告退,结伴出宫。

两人从升平楼回慈元殿,月白如银,无人讲话。

赵岫忽然想起,幼年宫中亦有许多宴会,母亲在时,常带他去,但他闲不住,不时便要跑去四处疯玩,往往满头大汗时才回宴上。

席间人多,他在众多女眷大臣中四处搜寻,想着母亲今日穿着甚么颜色的衣裙,找到之后,如有了标靶,心中眼中俱是母亲温柔笑颜。

后来去酒宴,席间明争暗斗,再无人等他。有时他在人群中穿梭,身边空无一人,抬目间尽是虚妄。

如今,他转头瞧了一眼杨舒桐,她今日盛装,颊边点缀着一弧珍珠,是他抬去给她的,她在库房里挑了许久。

登帝那日,他着厚重衣冠,踏过百官目见,也曾扪心自问,走入此间,到底为何。

是为了百姓苍生得一广厦庇身?是为了褪去往昔不堪苟且偷生?是为了摆脱命运禁锢得济天下?或者,只是随波逐流分一杯羹?

那时,他以为自己是为了苟且偷生,也是为了分得天下一杯羹。

如今他头顶莹莹月色,手中牵着揽揽明月,脚踩银白月影,忽然明白,他这一生,匆匆掠过千事万物,只是在寻一处归所。

他在等弱冠这年,淳祐初年冬日,杨舒桐携午后暖阳,拂去他满身冰雪,牵着他的手,淌过冰冷的金明池水,教他如何抛去手中梧桐落叶,带他去慈元殿饮一盏姜茶。

浮世几多,从前遍体鳞伤,尽在她手心一一抚愈。此后,他不再生只有来处,去亦有归期。

某日,赵岫在慈元殿批札子,杨舒桐在他对面看书。

赵岫忽然停笔,问了一句:“衣衣,你为何喜欢我?”

杨舒桐抬头望向他,眨了眨眼睛,想了一时,摇摇头。

赵岫凝眉,“不喜欢我?”

杨舒桐又摇头,咽尽口中糕点,呷了一口茶,“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

赵岫更苦恼了。

杨舒桐放下书托腮思索,良久之后道:“初见时,你一身美丽皮囊,但是眼太犀利,我怕极了;后来…后来,阿岫就像是如今我手中这杯白水”,她指尖偕着一小巧茶杯,她随意一拨弄,茶杯在她手心转了一圈。

赵岫望向她,她轻笑一声,说:“食之无味…”

尾音拖得长长的,赵岫心中乱打鼓,她总喜欢这么欺负他。

杨舒桐见他面色不改,心道,现在长大了,骗不过了。

“阿岫如同杯中白水,食之无味,弃之怜人。”

赵岫叹口气,不语,低头翻手中札子。

杨舒桐饮尽杯中之水,“置之清透,日日难离。”

彼时秋至,雁过慈元,振翅之时,扑棱棱地响。

赵岫推窗探头,在窗棂边捡到了一片轻羽,杨舒桐提壶在院中浇花。

赵岫手中拈着那片绒羽,回头瞧见杨舒桐案上她方才翻过的一本《战国策》,随手将手中之物夹进书里。

赵岫的生辰在深秋,梧桐叶落,飘零落水。

杨舒桐隐约记得母亲说过他出生时,朝阳方起,艳冠东方。

赵岫那日下朝回来,见杨舒桐已在慈元殿门口候着,深青五彩翟纹公服,额间贴着一颗圆润明珠,却梳着莲花冠,斜眉高扬,姝色无双。

待他走近,她附身来亲了他脸颊一下,牵了他手进殿内。

身后一众宫人不敢抬头。

进了殿,她又拉着他往内室梳妆台边去。

她帮他取下头顶重重的通天冠,妆台上有一方连枝纹匣奁。

杨舒桐按着他肩膀落座,打开那方匣奁,取出一物,是一顶白玉莲花发冠。

杨舒桐迎着他目光为他冠于发间,又从她妆奁内取来一支白玉簪,插入他发间。

一时瞧去,耀眼一笑:“公子冠白玉,遗世而独立,此间无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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