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得怀舜败耗,按兵自固,但遣使与伏念申盟,劝攻温傅,一面复向温傅致书,令拒伏念。两人一行一守,未曾面洽,遂堕入反间计,害得惶惑不定,行俭又探得伏念辎重。留在金牙山,遂密令轻骑掩击,竟得将辎重劫来,连伏念妻子,也一并拘到。伏念惊惶失措,走保细沙。行俭又使副将刘敬同、程务挺等,昼夜追蹑,逼得伏念情急势穷,乃遣使至军前,情愿执献温傅,自赎前愆。刘敬同等限期执献,果然伏念遵限,把那温傅缚献军前,且偕敬同等诣行俭营,面行投诚。行俭命随同入朝,许他不死,伏念没法,只得与温傅同作俘虏,趋诣阙廷。你用诈降计,无怪他人用诱降计。行俭入阙献俘,面请赦免伏念,高宗已是允许,不意侍中裴炎,嫉行俭功,奏称伏念为程务挺等所逼,穷蹙乞降,并非本心,不如正法以免后患。高宗被他煽惑,竟命将伏念、温傅,上同斩首。且因伏念受擒,功出程务挺等,止封行俭为闻喜县公。同是姓裴,还要遭忌,遑问他人。行俭叹道:“浑浚争功,系晋初灭吴事。古今所耻,我亦何敢言功哩?但恐朝廷杀降人,外人望风生畏,将不复来,这却可虑。”因此称疾不出。
高宗以突厥告平,又因太子生男,名为重照,两喜交集,复改元永淳,才经月余,西突厥遗裔阿史那车薄,复率十姓造反,那时又要用着裴行俭,再令为大总管,指日出师。师尚未发,行俭得病而终,年六十四,赠幽州都督,赐谥曰献。行俭闻喜人,少工书法,草隶尤佳,与褚遂良、虞世南齐名。及长,练习战阵,通阴阳历术,每战辄预知胜负,且雅善知人。其时华阴人王勃、杨炯,范阳人卢照邻,义乌人骆宾王,均以文艺著名,传扬海内。李敬玄尤加器重,引示行俭,行俭私语敬玄道:“士当先器识,后文艺,勃等虽有才华,终嫌浮露,怎得安享禄位?我恐他未必令终。唯杨子较为沉静,可得令长,当不至有他患哩。”敬玄尚未肯信。后来勃渡海堕水,惊悸致死。勃尝陈《祥道表》,撰《斗鸡檄》,作《滕王阁序》,垂名文苑。照邻遇恶疾,愤不欲生,自沉颖水。曾著有《五悲文》。骆宾王为徐敬业府僚,及敬业败死,宾王不知所终。详见下文。只有杨炯以盈川令终身,均如行俭所言。王、杨、卢、骆亦就此带过。行俭所引偏裨,亦多为名将,破都支时,曾得一玛瑙盘,广二尺许,文采灿然。出示将士,军吏捧盘升阶。误跌致碎,吓得心胆俱裂,叩头不止。行俭笑道:“尔非故意跌碎,何必如此恐慌呢?”言下毫无吝色。至战胜回朝,所得赏赐,悉颁给部下,以此行俭病殁,军士咸哀。有此名将,应该详叙。
唯西征少一统帅,急切不能出师,亏得安西都护王方翼,逆战伊丽水上,击破虏众,斩首千余级,十姓酋长,纠众再至,方翼又出兵热海,与他对仗,流矢贯入臂中。他却用佩刀截去,仍复督战,卒破劲敌,擒住番目三百余。车薄远遁,西突厥复平。方翼系裴行俭裨将,写方翼处,尚是写行俭处。那东突厥余党阿史那骨笃禄,阿史德元珍等,忽召集溃亡,据住了黑沙城,复寇并州,及单于府北境,杀岚州刺史王德茂,分兵四掠。唐廷又起薛仁贵为右领军卫将军,兼检校代州都督。仁贵率兵至云州,截击元珍。元珍见唐军阵内,现出薛字旗号,不由得惊异起来,便出马大呼道:“唐将何人,敢来与我战么?”仁贵在阵后应声道:“大唐将军薛仁贵,岂怕你这等毛贼?”元珍又道:“休来诳我!薛将军已是坐罪被流,早经身死,哪得复有第二个薛仁贵呢?”言未已,唐阵中突出一员大将,手提方天戟,身骑红鬃马,长髯丰额。矍铄精,瞋目顾元珍道:“本帅薛仁贵,奉天子命,特来剿灭汝等毛贼。汝知本帅厉害,应该自缚来降,奈何反说我已死?汝且仔细一认!本帅是否诳汝?”说着,又脱去兜鍪,令他认明。元珍不觉失色,策马返奔,番众下马罗拜,且拜且退。仁贵乘势进击,杀得他东逃西窜,似风卷残云一般,霎时间扫得精光了。仁贵大捷而还,至代州得病,旋即逝世。高宗闻讣,追赠左骁卫大将军,令有司供给丧
(一)安东都护府。初治朝鲜之平壤城,后移至辽河沿岸之辽东城。
(二)安北都护府。初治郁督军山之南麓狼山府,后移阴山之麓中受降城。
(三)单于都护府。治山西之大同府,西北之云中城。
(四)北庭都护府。治天山北路之庭州。
(五)安西都护府。治天山南路之焉耆。
(六)安南都护府。治岭南之交州。
这东西南北四隅,唯南方用兵最少,不战自服。诸小国陆续入朝,如占婆、真腊、扶南、阇婆、室利佛逝等国,俱通使唐廷,唐朝威力,可算得古今少有了。就是海外诸国,亦多因海陆交通,通商传教。教派又有数种,汇录如下:
(一)袄教。系西洋人曾吕亚斯太所创,素尚拜火,故又称拜火教,波斯人多宗之,后来改宗回教。
(二)摩尼教。系波斯人摩尼所创,源出拜火教,回纥人多宗之。
(三)景教。即耶稣教之一派。唐贞观年间,波斯人阿罗本,赍其经典来长安,太宗亦颇崇信。为建景教寺于京师,高宗时更命各州设景教寺,后改称大秦寺。
(四)回教。即摩诃末教,盛行于大食国,见本回文首。
(五)佛教。汉时已入中国,唐玄奘求经天竺,赍归长安,佛教益兴。日本僧道昭、最澄、空海等,亦入唐传佛法,互证玄理。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这是唐人所咏的诗句。当太宗高宗时,确有这种景象,并非虚夸。高宗常往来两都,外族亦随地入觐,晚年武氏专政,也尝御光顺门,令四夷觐见,已与皇帝相似。嗣后成为常例。武氏且撺掇高宗,遍封五岳,乃命在嵩山南麓特筑奉天宫。监察御史里行李善感入谏道:“陛下前封泰山,告太平,致群瑞,已足与三皇五帝比隆,近来年谷不登,饿殍载道,四夷交侵,兵车屡出,还请陛下恭默思道,修德禳灾,若再广营宫室,劳役不休,恐天下失望,反为不美呢。”高宗虽也有三分明白,但内为武氏所制,不能自主,只好置诸不理。唯自褚遂良、韩瑗死后,中外均莫敢进言,差不多有二十年,至善感始陈谠论,时人称为凤鸣朝阳。不没谏臣。但言不见从,终归无益。
武氏外好铺张,内肆毒虐,贬置杞王上金,及邹王素节,又逼死曹王明,镇日里行凶逞威,暗无天日。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