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沿著後院延伸出去的小路來到一片空地。那兒已經有三個熟悉的面孔圍坐在亂石堆上邊看邊小聲討論著什麼東西。
“喲,塞西姆,在看什麼呢偷偷摸摸的?”路可躡手躡腳到其中一個男孩身後,偷襲式地來了一句。
那個叫塞西姆的傢伙哇的一聲,一疊破舊的雜誌散落了一地。
“這啥?”對於只見過他老爸那本快翻爛了的舊報紙剪貼本,路可從來沒見過書本雜誌。他隨意撿起一本翻了一頁,眼前的這頁上的赤裸女郎正大張著雙腿用迷離的眼注視著他。平穩了一下被突如其來的刺激而亂蹦的心跳,他又翻了幾頁,有女人也有男人,都在肆意地展示著自己美好的肉體。
“我從我老爸閣樓裡翻出來的,估計是從那邊帶過來的東西。”塞西姆家也是開旅店的,不過經營著“附帶業務”的他家根本不把路可家的店當競爭對手,再加上這家呆頭呆腦的兒子和路可玩得很近,兩家人的關係一直不錯。
年紀比他們小的赫利塔對性的概念還是懵懵懂懂,他揀了一本混在這堆色情雜誌裡的地理雜誌坐在一旁翻閱起來,有一茬沒一茬地聽他們在念叨著認識的女孩子們。“我家對門那個藿爾,我有次見她在後院幫她爹收拾廢品,這麼大一個破水桶,她踩兩下就扁了。我要是跟她做,她怕是要把我掀翻了。”另一個叫卡瓦修的瘦高小子說道。
“聽說她和那個修飛艇的巴克娜搞在一起了。”卡瓦修邊上的切爾薩插話道。
“真的假的?謔,兩個大奶……站一起可壯觀。”卡瓦修用手在胸前比劃著。
七嘴八舌的議論變成了背景音,赫利塔盯著一頁房地產廣告眨了眨眼。一排整潔別致的小屋,前院繁花似錦,路邊綠樹林立。“荷姆西城最後的樂園”,廣告標語打在一個仲介人帶著自信笑容的照片下方。如果真像默可老爹說的那樣,他是從那邊來的孩子,他是不是曾經也住在這樣的小房子裡,有自己的房間,還有父母在一起。這些他都沒有印象,也說不出有什麼嚮往,現在的生活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雖然每天要跟比他個頭大的路可擠在一張小床上睡覺,但他覺得默可和夏拉就像真正的父母一樣,還有路可這個不怎麼靠譜卻處處照顧自己的哥哥,比起在年幼時就拋棄自己的親生父母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對那個世界他只有單純的好。他對任何未知都充滿了好,無論好壞,他都想要瞭解,想要感受。甚至是在蘑菇雲中的死亡,他也時常在琢磨那會是怎樣的體驗。
“對了,那個,嗯……”塞西姆吞吞吐吐地想說些什麼。
“對了什麼?你講快點。”切爾薩是個急性子,經常對塞西姆這個慢半拍的傢伙撒脾氣。
“就是,我發現了個地方,估計能看真的……”
“真的啥?”
塞西姆指了指雜誌裡交疊的兩人。
“哇塞,在哪在哪?”切爾薩迫不及待地接著問。
“我……我家店裡。”
眾人瞪大了眼睛望著他。“你的意思是看你家店裡的客人?”
塞西姆點了點頭。“我發現了一個隔間,很隱蔽。”
“那還愣著幹啥,快帶我們去看看?”
猶豫了一下,塞西姆還是點了點頭。“不過今天不行,老爸整天都在家。明天吧,明天地亮的時候他要出去進貨,正好就我在看店。”
地亮的時候,也就是地面被照亮的那半天。第二天,遠遠望著塞西姆的父親出了門,四人溜進了塞西姆家的旅店裡。
一行人沿著老舊的樓梯來到閣樓。“這時候會有客人來麼?”路可跟在塞西姆後面問到。塞西姆聳聳肩,然後在一個角落,依次敲了敲木板,聽到有一塊是中空的。他抬頭望了一下其他小夥伴,點了點頭示意就是這裡。
揭開的木板連著一個梯子,下到一個沒有窗戶的狹小隔間裡,只能蹲著塞進兩個人,其他人就趴在上面往下望。塞西姆戳了戳掛在一側的黑色幕布,緩緩拉起。透過木板之間的稀疏縫隙正好能從上看見二樓的一個客房。裡面躺著一男一女正在睡覺,地上淩亂地散落著衣物。
塞西姆和路可沉默地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爬回了閣樓。
“有戲,但是已經完事兒了。”路可攤了攤手說。
“沒勁沒勁。”卡瓦修失望地癟了癟嘴。
“要不就在這兒蹲守到晚上。”塞西姆提議到。
“這是你家你當然沒事。我晚點再不回去估計得被我媽打斷腿。”切爾薩家是這個破敗的街區裡相對體面的家庭,聽說父母在伊卡洛斯曾經是大學教授,幾個小孩兒偶爾會去他家裡講以前的事情。最積極的當屬赫利塔了。
“那我啥時候能去你家玩啊?”赫利塔順勢就問了起來。
“這陣子你來了也沒用,我爸媽地亮的時候都在外面工作,有時候晚上都不在家。就只有我和哥哥。”切爾薩的父母經營著一個農場,想用已知的知識和技術運用現有的資源的條件產出新鮮的食物,而不是永遠依附於罐頭食品。哥哥喬希剛滿二十歲,也在農場裡幫父母做研究。
“那我能去你家農村看看嗎?”赫利塔追問道。
“算了吧,他們連我都不讓去。而且農場有什麼好看的。”
赫利塔沒有再強求,跟著大家回到旅店門口。臨走前路可在塞西姆耳邊說了些啥。
還沒等好貓伸長脖子問他們倆偷偷說了什麼,路可就自己招了出來。“嘿嘿,我跟塞西姆打好招呼了,下次只有他在的時候他會提前通知我,到時候我們就帶上點食物蹲到晚上。”
過了幾天,果然收到了塞西姆的通風報信。兩人隨便的理由找了個去塞西姆家留宿就帶著些食物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跟塞西姆打了個招呼,他倆就摸上了閣樓。赫利塔帶著翻了不下十遍的一本剪貼報,趴在地板上悠閒地翻閱著,路可則乾脆躺著打起了盹兒。
過了不知多久,樓下傳來了動靜。開門聲和窸窸窣窣像是人說話的聲音。路可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揭開隔層的木板順著梯子滑了下去,赫利塔則慢悠悠地跟在後面。
輕手輕腳撚開黑色幕布,路可趴在縫隙前,從牆角和天花板連接處的角度看下去。赫利塔貓著腰蜷坐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