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慢脚步,低声对紧跟在后的绯红悄语:“你速回院子里去把太后前儿赏的镯子拿来给我戴上。”
紧起两步赶上长公主,两人边谈边笑着出了院门,直拐到前厅。
走到门口,正走出门的蔚蓝一抬眼看见我和公主,当即一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模仿花花公子的样子,轻佻地用扇子抬了抬蔚蓝的尖细小下巴,暧昧地问:“小娘子,觉得本公子长得好看,动心了吧?”
身后传来长公主的爆笑声,蔚蓝更是又羞又窘,咿咿呀呀了半天也没说出一整句话来。长公主走上前来:“看样子咱们的蔚蓝姑娘看中这位张公子了,本公……子做主成全你,赏了。”
我骇笑,客气地鞠了一躬道:“小生在此谢过玉公子成全了。”
只听得门槛内传来一声朗笑声:“看来两位公子兴致不错,兄弟我做东,上‘徐记’吃粥去。”只见蔚蓝这才哆哆嗦嗦地说:“奴婢本来想通知两位主子的,皇上催着让起程了。”
废话,想必皇帝已经站在门边上许久了,把我轻薄佳人的行为看了个一干二净。我和公主这回很有默契地躬了躬身子,拱手答道:“这位兄台先请。”
这回仍是皇帝独自带着朱三坐第一辆马车走前边,我和公主坐带绯红、绿萼、紫烟、蔚蓝四人坐第二辆,御前侍卫和公主府侍卫骑马随侍一旁。半个时辰后,即到了城西的“徐记”粥铺正门前。
绯红先行跳下马车,撑开帘子,让我们几个下得马车,随着皇帝缓步进入粥铺。我们这一行人,论气势、人品均为上等,一进门,所有的交谈杂乱声全都咔的一下全部静止。我和公主无奈地对视一眼,继续往前走,我扫了一眼,这才发觉原来大厅里的粥客,有很多看起来不露声色的侍卫混迹其中。我心道:就知道你个当皇帝的不信任我这罪臣之后。
这儿的掌柜也是个八面玲珑的家伙,竟是立刻丢下手里的事,亲自迎上来并送入二楼雅间,颇大的一间房子,却只得一桌一几,很清雅的样子。刚坐定,几人均是默然。敢情这几位大爷都没上过馆子,没点过菜?我清了清嗓子:“先给每人来份招牌素粥。各式的荤素小碟捡新鲜干净的来几样,招牌小点心也一样。”顿了顿,看着伺候一旁的众女子及朱三,继续说,“给候着的几位姑娘在那边角摆张桌子,捡姑娘们喜欢的上几样青粥小菜。外边的从人车夫安排在大厅好生招待,明白了吗?”屋内众人均是一愣。
那掌柜的也是个活络人,立刻满脸堆笑,一口应了,躬了躬身退下。等他前脚出门,紫烟、蔚蓝急急抢说:“奴婢们谢过小姐恩典。只是主子面前不好放肆,站着伺候主子们便是。”长公主抿了抿嘴:“行了,说过在外边不必立什么规矩,伶雪主子赏了你们的座,那就去吧,只是主子的恩典也得仔细放在心上。”
待她几个向我感激地福了几福,仍是开口道,“咱几个上外边吃点东西,自个儿动手得了,况且朱小三也不见得会让他主子一人待着,对吧,朱总管?”最后一句明摆着是调侃小三的,那老实的孩子,先是忙不迭地点头,听到最后一句,又速速地摇头不止。一时间,小脸上又是青红蓝紫,五彩纷呈,煞是好看。
他见我们都乐了,嘟嘟嘴,对着皇帝喃喃嘀咕:“主子……奴才……”皇帝也是一脸笑意,顺手拿扇子敲了敲小三的头,好笑地说:“得,一旁候着吧!我看你平日当值时,对其他人也是人五人六的,怎的出了门就这么上不了台面?”他更委屈了:“那些个做奴才的哪能和主子们比?”我大笑:“原来小三总管觉悟蛮高的嘛,有前途!”说罢竟是向公主眨眨眼。长公主也是大乐:“以后咱们指不定还得看看小三总管的脸色做人呢!”朱三又急又愧,驳也不是,应又不对,满头大汗,一张绝色小脸奇异地扭曲着,竟是十分可爱。十成十的小受特质。
众人又是一番好笑。正谈笑间,门口传来敲门声,朱三立刻整了整小脸,带着紫烟、绿萼二人赶门口守着。也不让店小二进来,先让蔚蓝、绯红二人端上素粥,再捡各位主子心仪的口味,分成数份仍是让红、蓝二人端上主桌。等我等叫停,又吩咐让她等自行选了几样。而后回到桌旁,伺候我等挽袖隔衣,准备好后,回到偏桌,相继坐下,各尝美食。
我一直明里看着朱三的一举一动,发现他除了在我和长公主面前结结巴巴,其他安排事情的时候却是调度合理,进退举止无一不当,果然是个做惯总管的,倒也不是草包角色。
席间朱三把每双筷子擦了又擦,交给我们三人,仍是一心一意伺候他主子,每回嘉靖帝瞧过哪样点心,朱三便夹试一小撮,然后再换双筷子呈给皇上。我目瞪口呆,看了长公主一眼,用眼问道:“他们累不累?”长公主耸耸肩(汗,跟我学的)示意她见惯了,两人却是不管不顾,不理那些七里八里的规矩,看中哪样便夹哪样,顺便交流口味心得,说说菜色来历,全然将那“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放到一边,有说有笑,甚是开心。
那嘉靖帝也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微笑看着我们,或时不时投来探究的目光。我不以为意,仍是谈笑自若,全然不予理会。他察觉到我的抵触情绪,笑意更浓。我终是忍不住,也“客气”地望着他,但笑不语,他一呆,居然朗笑出声:“想必和你在一起,无论何人都会被感染到快乐和随意。”说一个女人“随意”?这在古代到底是好是坏?我抬了抬眉:“不知这位兄台是在赞扬小弟吗?”他满眼俱笑,只是不答。
用餐过后,红、绿、蓝、紫齐齐过来,伺候着一处挽袖漱口并净手。瞅到我左手戴着的玛瑙手镯,嘉靖帝诧异地愣了下,却没说什么,又坐了会儿,蔚蓝泡上几杯御用极品君山毛尖,略喝几口,只见外边匆匆进来一个颇为俊朗的侍卫官,跪禀道:“宫内有紧急公文到,请陛下回宫定夺。”嘉靖帝挥了挥手,对长公主笑道:“朕还有要事,就不能陪皇姐了,待会儿就让周统领护送二位回别庄。还有,昨日西边传来捷报,匪帮已基本肃清,现有只有部分不多的善后工作要处理,相信长驸马和信王两个月之内便能班师回京了。”
看我和长公主均是一副兴致缺缺、无所谓的表情,他竟是愣在当场。糟了,冷场。我立刻反应过来,喜道:“真的?那真是……太好了。”顺便配合一副又惊又羞略带期盼的表情(这尺寸真的不好把握,我发誓)。那个刚进门的周统领颤了一下,抬头看我一眼,仍是低头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