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无病的可能性——虽然现在是二敌一,但何无病作为一个地道的剑修,战力极高,难以想象,她早有耳闻。
以正面相遇、毫无暗手的对战而言,两个人被何无病反杀的可能性反倒更大。
于是,她开始犹豫不决了。
退一步讲,就算两个人真的能杀掉何无病,只怕还要面临更糟糕的结果——在【三花洞】的规矩中,对手足相残的惩罚很重,远远胜过对乱伦的惩戒。
而且,想想何灵心的脾性和秉持的大道——公平、正义、公正。在如此大道的指引下,恐怕他也不会与自己联手,诛杀血脉相连的何无病。
这般思量一番,她只好选择按兵不动,借机行事。
“事实上,”何无病见二人没有交代的意思,只好再次开口,“如果不是‘盘点大会’就要到来,我根本懒得搭理这件事。”
“【三花洞】危在旦夕,”他终于提起此行原因,“你们两个查了半年却毫无斩获。我岂能眼睁睁看着先祖基业毁于一旦?”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烛火微微暗了一下。
下一瞬,一头白颈褐身的巨大禽类的虚影骤现,像海潮一般吞没了何无病的身影。
木屋瞬间炸裂,木头的碎片溅落漫天,像下起了干枯的雨。
三个身影同时出现在漆黑的夜里,外边的漆黑与凉意,像潮水将他们包裹住。
何晶晶大感意外。
她瞬间就辨识出巨禽虚影来自何灵心的镇海兽【白颈灵雕】
——何灵心出手了。
她顾不上分析何灵心在内心里经过了怎样的挣扎,才作出了这个有违自家大道、很有可能留下心魔隐患的决定。
她只知道机不可失,必须先下手为强。
在何灵心出手后的第一时间,她的镇海兽【天网蛛】的虚影跟着闪现。
无数透明的蛛丝从虚影中密密麻麻地射出,将巨树树冠挤得满满当当。
在这一方世界里,点点滴滴、细至毫厘的变化尽数传入她的感知中。
她微微张嘴,吐出一道筷子粗细的蛛丝。
蛛丝飞快蹿向何灵心,粘在他的印堂穴——于是,何晶晶所能感知到的一切,皆可在第一瞬间被何灵心感知。
两个人同时御出自己的本命法宝——一个是造型怪异的天秤,一个是一面硕大的镜子。
法力瞬间注入法宝。
本命法术,密密麻麻的攻击疯狂地撞向何无病——既然出手了,就要毫无保留,以命相博。
这时,一道巨大宝剑虚影骤现,在半空中轻轻一挥。
令人倍感压迫的桀骜、狠辣的气息随剑肆散,耀眼剑芒从天而降。
何晶晶面露惊恐之色。
旋即无可抵挡的攻击倾泻而来。
只在一瞬间,她与何灵心的攻势便被对方的剑芒消融。
余威狠狠地撞在两个人的本命法宝上,响起碎裂的声音。
两个人同时摔倒在地上。
地面传来冰冷的温度。
何晶晶这才意识到自己仍然不着寸缕。
何灵心脱下外套递过来。
她匆忙裹住自己。
继而发现自己的法力竟然难以调动,似乎被强大剑意封锁。想必何灵心也应当面临同样的状况。
再看四周,两人的本命法宝跌落地面。
借着昏暗的光,隐约可以看见上面的裂纹——如果修补,恐怕又要花费一大笔灵石。
实力悬殊的战斗在眨眼间结束,她才意识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转头看何灵心。
他的嘴角有血迹滑落,脸色苍白,但神情却很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难道,”她不由地想到,“他并非是想杀人灭口,而是……“
想到这里,她心里忽然有些难过——何灵心想带着自己一起寻死。
“现在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夜空中传来何无病锋锐又阴冷的声音,“要么死,要么把全部都告诉我。”
“无所谓,”
何灵心惨白的脸上有些怪异的笑意,惨笑道,“随你如何处置。”
“你觉得我只是说着玩玩?”
“你再磨蹭下去,”何灵心回道,“我都要老死了。”
何晶晶很快意识到何灵心在有意刺激何无病出手——或许,他真的不畏惧死亡。何无病应该也不在乎他是死是活。只要她还活着,就还有人可以告诉他真相。
何无病挥剑。桀骜的剑意再次弥漫开来。
“不要!”何晶晶惊叫着,向何灵心扑去,顾不上理会自己是否会被杀招波及。
她很快扑到了何灵心身上。
一阵寒风略过,剑芒擦着她的身躯而过。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走开。”何灵心的眼神一滞,旋即清明。他御了一道法力把她推开。推到很远处。
“动手罢,”他满脸嘲讽地看着藏在暗夜中的何无病,“否则前面说的都是废话。”
他说着,心里却黯然神伤,想起今晚的变故,还有查案以来的诸多不遂——理想信念崩塌,大道也不能从一而终,生命是否也该终了。
此刻,战斗余威渐渐散去。
被剑芒和法术削落的残枝烂叶尽数落在地上——像杯盘狼藉。
天上的云层散开,月亮从密云中挣脱出来,洒下大把月光。
先前似乎没有尽头的黑暗,竟然就这么退却了。
一柄锋利的宝剑倒悬在半空中,在月光照耀下,犹如天降神兵,又如孤傲的独狼。
何无病没有再次出手,面无表情地看向天上的月亮。
“在我小的时候,”他沉默许久,才开口说道,“【三花洞】是我的天,是不动峰的顶梁柱。我和家中几个兄妹在【三花洞】和老祖的羽翼下成长,功法、丹药、神魂联接卷轴、符箓、法宝,外面修士梦寐以求的修炼资源,我们从未发愁过,因此我……”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移至何晶晶与何灵心的身上,“还有二位,才能走到今天。”
“等到我成年之后,【三花洞】在不动峰渐渐多了一些对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