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倒海的水壁!
长天自然不会受到风浪的影响,仍是安然站在水面上,身形连一丝起伏也无。他若不下水,与这等水中巨兽的搏斗就很吃亏,不过他今晚看起来出奇地有耐性。似乎并不介意陪对方多耗一点时间。
就在这一瞬间,长天脚下的河水突然再度暴涨。紧接着,一张血盆大口就从正下方冲了上来!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晶莹的河水被挟迫着涌入这张巨口,随后又从闪着淡淡红光的獠牙缝隙里倾泻而下,溅起一片披珠挂链,仿若瀑布倒挂。
“啪嗒”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巨口合上。随后上升之势停止,正要重新落回水中。
这一下巨鲸出水掠食,端的是看起来壮观无比、也惨烈无比!无论是她还是巨兽,都清楚明白地看到,那个金光缭绕中的身影,的确是被这张大嘴吞了下去。这怪物的巨口,原本看着就不小,哪知道张大到极致,竟能将一栋小楼都囫囵吞下。这真是除了巴蛇和龟仙人的真身之外,她见到的体型最大的妖怪了。
虽然明知长天不有事,不过这么具有视觉冲击力的一幕,还是令她轻呼出声。
这怪物却是暗自心惊,因为它合上了大嘴之后,明显口感不好——这一下咬合极用力,上牙狠狠欺负了下牙,却只喝了满口河水,并未传来利齿切入血肉的感觉』消说,对方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一击。
果然它大嘴才刚刚合上,比磨盘还要大上两三倍的眼睛旁边就多了一个黑影·天似是在这里已站了很久,等它跃到了这个高度,才施施然一拳击在怪物的眼皮上。他的判断精准无比,这是巨妖的视觉死角,昏暗中只觉得有物击来,下意识地一闭眼,眼眶上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剧痛!
这痛楚若万针齐扎般尖锐,又若有人执大棒直接轰在它脑颅之中,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引发阵阵昏钝,连思绪都似乎要停顿住∞躯再不受控制,轰然落回水中,宁行站在岸边,只看到巨怪引发的水波向着四面八方漫延而去,越奔越快,临近两岸时都立起了两米多高的水墙,平平推进!
哗啦啦几声响动过后,水墙狠狠砸在岸边,被拍碎于无形。幸亏她见机高高跃起在半空之中,不然此时难免要湿身。
这怪物活的年头很久了,体型又这般庞大,浑身刀枪不入,寻常法器难伤,即便是眼皮也厚达三尺有余。可是长天这么轻飘飘的一拳,居然还是伤及了内里,将它打得头晕眼花、筋酥骨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打出这一拳之后,长天脸上表情都放松了些,像是借着这一击泄出了些许怒气。
嗯,这是标准的迁怒吧?她在心底默默同情这头巨兽。
这时,长天的声音才在它耳边悠悠然响起:“蠢物,服不服?”
他居然打着收服这妖怪的念头。宁行黛眉一扬,若有所思。
河怪再度浮上水面,长嗥了一声,居然声若马嘶,只是动静大了几十倍。它身边的河水立刻像烧开的滚水一样沸腾起来,她这才发现。原来河水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红色,还夹杂大量泡沫,显然长天那一拳将它内腑打伤。都咳出了不少血。
这些掺杂了妖怪血液的河水很快凝成了水兽,大多数是形如狐猴、身形细瘦,背后还拖着一条卷尾,甫一成形就向长天扑来,身法轻灵迅巧,和其主人的笨重都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暗红色的血液凝在身躯中,仿若木偶的提线。而每只水兽的尖爪上都闪着幽幽的绿光,显然玄**毒附着于其中,若是被挠上一下子。恐怕要酸爽得不要不要的。
河怪大概是心惊于长天的速度,因此凝出了这些轻灵的水兽,打算以快制快。看到它还有这种手段,长天眼中的神色显得更满意了。他缓步走向河怪。途中恁多水兽朝他扑来。他脚步都未停下,只是信手抽出了南明离火剑——
这极炽之脚刚刚露面,河怪眼中就露出了惊惧之色。果然长天执着南明离火剑漫步向前,剑尖轻轻探出,无论水兽以什么姿势扑来,他必挑中对方右眼,从前往后直接掼入,随后只听得嗤地一声轻响。水兽就被神剑上的高温消融成一团淡绿色的水汽,飘散于空中。
宁行在神魔狱中见过长天全力出剑的身姿。因此知道他此时其实闲散随意得很。最后一只水兽消弥于无形,他人也不见了。
下一刹那,他的身影在巨兽头颅上缓缓出现,剑尖轻点足下所踏的厚重皮肤,发出了嗤嗤烧灼的声音∞兽的身形虽庞大,却被他这一次踩踏,硬生生按沉到水面以下。
长天踩着这巨妖,淡淡道:“我只问你最后一遍,服不服?第三回合,我必不留手!”他的话中,杀气四溢。
明月当空,河水澹澹,他孤身立在这头上古巨兽颈背之上,足下恐怖狰狞的怪物都成了他的衬托,愈显长身玉立、威严出尘之姿。宁行咬唇看着他,既觉痴迷,又忍不转问自己:她何日才能有这般威风的一天?
长天原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和这水神磨迹许久,不过是心中另有算盘,否则早就生生杀了。这河怪若不识趣,他也就当自己白费一番功夫而已。
在他身后,又有一股水汽从气孔被重重地喷上天去,像是不甘的叹息。
此时,河妖瓮声瓮气的回答终于响彻两岸:“我服了,饶命!”他也看清了,自己虽然未出全力,但对方连神通都没使出,仅凭肉身力量,就将它打得头晕眼花。双方实力相距过大,对方也确是动了杀念,再自己再有犹疑,恐怕就是身首异处、血染大河的下场。
它乖乖向岸边靠过来,过于庞大的身躯近不了陆地·天从它巨颅上跳下,仍然踏水而回,走到宁行身边。
她看着这庞然大物此刻温驯地伏在水波之中,接受长天的质疑:“在神庙中,你是如何研她的?”
一对儿巨大的眼珠子顿时转向她:“研这位您的姑娘?”他换了好几个措词,显然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宁行』过言语中的迷惑之意也毫不掩盖。
长天正要说话,眉头突然皱起,向岸边的树丛看了一眼:“有趣。这般晚了,你竟还有访客〈人不少。”
他和宁行是临时起意来了河边,所以来人要找的也不是他们,而是河中巨怪。
果然过了十几息的功夫,四面八方钻出了十来个黑影,连河对岸都是影影绰绰,将两人连同巨兽围在中央。
这些人站定了之后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