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移民的后代,想一想,这几十年。大批的俄国犹太人移民美国,对方俄语说得道地也是很正常的。
克伦斯基毫不犹豫的钻进了汽车。冲年轻人连连道谢:“那就麻烦您了!请向大使阁下转达我对他无微不至帮助的真诚感谢!”
汽车终于发动了,慢慢驶离了冬宫,驶离了冬宫广场,望着渐渐远去的雄伟宫殿,克伦斯基心头就像打翻了五味的瓶子,各种滋味尽在其中,良久他才叹道:“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回到这里,哎!”
他的感慨让副驾驶位置上的年轻人微微一笑:“我十分坚信,您一定会再回来的!”
“借您的吉言了。谢谢!”
对此,克伦斯基并没有往心里去,他认为这不过是对方善意的安慰而已。而他对于俄国的局势是不抱任何信心了,布尔什维克做大已经是不可避免。如果能获得前线军队的支持,还有最后一线希望。但是他知道,就算能剿灭布尔什维克的叛乱,最后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军方一直不鸟他,夺回了政权,自己这个总理绝对是当到头了。
那时候,恐怕科尔尼洛夫或者李沃夫会重新当总理。至于他克伦斯基,直接就被人遗忘了。
对于自己政治生涯的终结,克伦斯基充满了感慨,他真心不想这么早退出政治舞台,他觉得自己能更有作为,他对那些给他制造了麻烦的布尔什维克充满了怨念——没有你们捣乱,我绝对能做得更好!
吱……
尖锐的刹车声,将克伦斯基从自己的世界里惊醒了过来,他惊恐的拿起一个公文包挡在自己的脸前,“是布尔什维克吗?他们来抓我了?!”
副驾驶位置上的年轻赶紧安慰受惊的总理大人:“不必担心,是哥萨克!”
哥萨克?
当听说是哥萨克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克伦斯基的慌乱和紧张顿时不翼而飞了,他愤怒的咆哮道:“这些该死的野蛮人!他们想干什么?想学着布尔什维克造反吗?!”
“请您放轻松!”年轻人笑眯眯的安慰道,“这辆车属于美国大使馆,有外交牌照!享有外交特权!没有人能带走您!”
听闻此言,克伦斯基的惊恐才减轻了一点,不过他还是对哥萨克充满了怨念。当对方的指挥官来到车前时,他用一种不可置疑和愤怒的语气质问道:“为什么拦住我们的去路,该死的蠢货,你们想干什么?”
哥萨克军官之所以拦住汽车的去路,实在是一番好意,因为前面的桥梁已经被工人赤卫队占领了,对方设置了路障,严格搜查每一台车辆,不放过任何可疑人员。本着负责任的态度,他觉得有必要通知一下美国盟友注意安全。
当然,哥萨克军官完全没有想到汽车里坐的是他们的总理大人,当克伦斯基怒气冲冲的质问他时,他完全傻了。
“你这个蠢货,为什么不说话!”
对方傻乎乎的样子更是激起了克伦斯基的愤慨,他不断的用各种脏话问候哥萨克军官的直系亲属,或者质疑他的智商,总之,他把对布尔什维克的愤怒和怨念全部发泄在了这个可怜的小军官头上。
良久,被骂傻了哥萨克军官才回过神来。虽然他很想抽嘴贱的总理大人,但他知道那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他上军事法庭,然后蹲监狱,为了自己的前途,他选择了忍让。
“很抱歉,总理阁下,我并不知道您在车上!”
克伦斯基依然不依不饶的咆哮道:“我不要听这些废话!你们立刻让开,不要挡住我的去路!”
“可是,”哥萨克军官好心提醒道:“前面的桥梁被布尔什维克乱党封锁了……”
这一句话。顿时让克伦斯基老实了,他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全都收了回去,可怜巴巴的望着副驾驶上的年轻人。
“您完全不需要担心!”年轻人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辆车属于美国政府,享有外交特权……我们刚才来的时候就轻松的穿越了不少封锁,布尔什维克不敢阻拦我们!”
“真……真的吗?”克伦斯基还是有些担心,他很怀疑布尔什维克和那些苦哈哈的工人懂不懂外交特权,如果出了意外。他可是自投罗网了。
“您完全不必担心!不会有任何危险!”年轻人再一次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克伦斯基望了望前面的封锁线,又看了看公路尽头的冬宫。前进虽然有风险,但是留下也是等死,还不如死中求活,搏一把算了!
“好的,我们继续前进!”克伦斯基终于下定了决心。
汽车又一次缓缓的发动,慢慢的朝被工人赤卫队封锁的桥梁开过去。随着离封锁线越来越近,克伦斯基的心脏噔噔噔的狂跳了起来。
终于,汽车稳稳的停在了封锁线之前,一个背着步枪带着红袖箍的工人走到车前。“停车!接受检查!”他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年轻人看了一眼紧张万分的克伦斯基,安慰的笑了笑,然后打开车门,走下汽车迎了上去……
望着正在跟工人赤卫队交涉的年轻人,克伦斯基隐隐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他很担心双方一言不合,然后工人赤卫队就会大打出手。然后他就会像傻瓜一样被五花大绑带到列宁面前。一想到这种可怕的可能。他不由得又开始后悔了,不应该这么莽撞的,离开冬宫的时候,应该多带一点护卫的。哪里像现在,如果真的要出事,连个帮手都没有。
克伦斯基扭头朝后车窗看去,很想向刚才的哥萨克军官吆喝一声,让他们赶来救援自己。但是,他又害怕这样的举动会激怒这些工人赤卫队。
克伦斯基一颗心七上八下,直到年轻人慢悠悠的回到车上,他才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他们不肯放行?”
年轻人笑了笑道:“您多虑了,总理阁下。你看,他们不正在撤除路障吗?我说过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会安全的护送您抵达目的地的!”
当汽车再一次发动的时候,克伦斯基的一颗心才终于回到了胸膛里,他兴奋得说道:“太感谢您了!”
对于克伦斯基的感谢,年轻人只是腼腆的笑了一笑,很矜持,很害羞似得。克伦斯基实在有些无法相信,就是这么一个害羞的大男孩智勇双全的跟不讲道理的布尔什维克周旋,带着他安然无恙的穿过了封锁线。说实话,这其中的反差,让他多少都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