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見賈敏,因爲已經說了不回家,就開車穿過北平城
回商會。
商會胡同口烏煙瘴氣,一個院子門口掛上了日本姓氏的木牌,又有日本僑民
新搬進來,一個小個子日本女人帶着兩個半大孩子手忙腳亂地對付煤球,看到何
天寶經過,都客氣地鞠躬致意。何天寶點頭還禮,進院。
進了院他沒關門,也沒往裏走,直覺感到危險,院子裏有人,這個時間不應
該是工人,而工人也不可能這麼安靜。
何天寶坐在一堆磚頭上點了根煙,故作悠閒,心裏盤算來的是什麼人,自己
又該如何表現。
這時,他房門推開了,門裏伸出一只嬌美的女人手,向他勾了勾。何天寶丟
了煙頭,起身進房。
反手帶上房門,屋裏空無一人,何天寶低聲叫:「姐姐。」
蚊帳飄動,牀腳的屏風後轉出一個人,一身中式褂子卻掩不住修長勻稱的身
形,果然是何毓秀。
何天寶過去拉住她手摸摸溫度,又上下打量:「你的傷好了?這麼熱天你的
手還是涼的,身子沒復原啊……」
何毓秀甩開他的手,生硬地說:「何天寶少尉!」
「有!」何天寶規規矩矩立正,看姐姐臉色不妙,自己開始心虛:姐姐知道
什麼了?
何毓秀上下打量他,問:「你怎麼發現家裏來人了的?」
何天寶想了想,微笑着說:「是味道,姐姐你天生帶股香氣。」
「鬼話……」何毓秀想笑,又忍住。
「所謂見鬼說鬼話,姐姐你不是死了吧?變成女鬼來看我?不行,我要掐一
下確認真假……」 何天寶順竿爬,彎腰作勢要掐何毓秀的臉蛋。
何毓秀擡腿一腳踢在何天寶小腿上,冷冰冰地說:「站好!」
何天寶確認了姐姐來意不善,心中更加忐忑,老實站好。何毓秀看着他,臉
上似笑非笑,何天寶更是害怕。孤兒容易帶戾氣,何天寶的表現是偏激桀驁頂撞
人,而何毓秀則是表象與內心相反,她越是要殺人,臉上越是這副笑眯眯的表情。
姐弟倆沉默對視片刻。
何毓秀說:「何少尉,你好快活啊。」
何天寶如遭雷劈,心想:姐姐什麼都知道了,怎麼辦?殺了姐姐嗎?
何毓秀看着何天寶面如土色的樣子,說:「怎麼?現在想起軍紀了嗎?」
何天寶說:「我錯了,按理說我應該自殺謝罪……」
何毓秀反而更怒,一拍桌子:「不要跟我嬉皮笑臉耍無賴!」
何天寶愣住,自問自己絕對不曾有過笑意。
何毓秀繼續說:「你是不是覺得睡個日本女人很光榮、很威風啊?」
何天寶這才明白姐姐說的是李曉瀅不是媽媽,全身一鬆,果然嬉皮笑臉地說:
「我是被逼無奈,那女人是日本人派來監視我的,我用這一招,一是取信於日本
人,一個大膽好色的家伙肯定心裏沒鬼而且人品糟糕,人品糟糕正好作漢奸;第
二是可以套取情報,第三……」
「好,既然你這麼說,你替我從你那個日本女人身上挖出兩件情報,我就不
上報這件事。」
「什麼情報?」
「第一,日本天皇要派兩個代表視察北平,都是日本的貴族,分別叫高月保
和乘兼悅郎,我們北平站想要找機會做掉他們,你平時跟漢奸來往的時候,注意
搜集情報;第二,我們知道赤匪在往淪陷區賣鴉片,他們在北平有一個小組專管
此事,我們要找出他們,掐斷他們的財源。」
何天寶說:「是。第一件事我儘量打聽,第二件事……現在咱們是聯合抗日,
這兩天共黨剛剛打了一場百團大戰,鬧得山西的日本人雞飛狗跳,我覺得……」
何毓秀厲聲打斷了他:「那都是赤匪宣傳,你竟然輕信?」
何天寶嚇了一跳,不敢再說。
何毓秀氣得臉上肌肉都在顫抖:「我看你已經被那個女人……」她看着誠惶
誠恐的弟弟,厲聲說:「何天寶!」
「有!」
「你自己說過的,要殺了那女人給爸爸報仇。」
何天寶點頭:「我說到做到。」
沉默了幾秒鍾,何毓秀森然問:「何天寶少尉,雖然現在國共合作,但是如
果有人變節投共,應該如何處置?」
「殺無赦。」
「爲什麼?」
「共匪赤俄傀儡,雖然花言巧語,終究狼子野心,意圖霍亂中華、斷絕文明,
絕不可信!」何天寶熟練地回答,說到最後還習慣性地一磕腳後跟、挺胸立正。
「很好。」何毓秀冷冷地說:「如果你中了那女共諜的美人計,我們就直接
把你們倆都殺了,就說是殺漢奸了——真漢奸我們殺了多少,何況你一個假的。」
「那也不錯,我也能向吳菊癡一樣風光大葬,呵呵。」何天寶想開個玩笑,
但是自己都覺得不好笑。
何毓秀更是面無表情,說:「明天你帶着小邱去趟西山,我們和共黨一起商
量那女人詐死的地點。你小心不要說漏了,同時也要留哪裏可以當真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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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何天寶跟行動組的邱國豐一起去西山見共黨。
邱國豐很年輕,只有二十出頭,坐上何天寶的車興奮不已,不停地問東問西,
開出城後何天寶索性讓他開一段過過癮,邱國豐是臨澧特訓班出來的,那是抗戰
開戰後在湖南成立的特務訓練機構,資源少而時間緊,所以邱國豐只學過幾個小
時車輛,重點還是如何爆破,這次是他第一次開車,還好地勢平坦,他舞龍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