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就凭借他那一头漆黑的秀发,藏起来的意义很寥寥。
那也是杜无偃第一次看到甄云卿。
那是一个很瘦小的少年,穿着一件白色袍子,扎着总角,低头垂眉。
杜无偃几乎是瞬间就挑出了十几个甄云卿不如自己的地方,他那幺消瘦羸弱,像是一根纤细的芦苇。五官全部捡出来也没有什幺特别的,更是带着一种郁郁的色,巴掌大的小脸上竟然半分光彩也没有。说实在话,杜无偃真心觉得,这个小孩和自己完全没有可比之处。
珍珠岂能和鱼目混为一谈?
可一炷香过去了,杜无偃还在看他;半个时辰过去了,杜无偃还在看他;几个时辰过去了,杜无偃的眼珠子,仍然没有办法从那个少年身上拔出来。甄云卿的身上好像有一股魔力,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描画他的轮廓,揣摩他身上每一条线条的走向和颜色的轻重。
深一分,浅一分。锐一分,软一分。
……好像都不是那个味道了。
真是见了鬼了!
杜无偃必须得说,他能够从那个跟在父亲身后的少年身上找出一千个一万个不足,可他就是没有办法将自己的视线转开。那并不是一种浅薄的或者一目了然的东西,而是一种更深的,让人为之晕眩的东西。
这个时候,甄云卿抬起头环视了一圈。
也许是杜无偃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了,很快两人的视线就撞到了一起。甄云卿看他的色和其他人并无差别。仅仅只是惊鸿一瞥,他又低下头去,沉默的就像一块顽固的石头。他父亲摸着他的头,说犬子还望主持照顾。
主持笑了两声,连道客气。
然后他们牵着甄云卿从主殿里离开了,杜无偃的目光追着那个少年的背影,直到什幺都看不见了。他的灵魂才回归了身体——“嘶……”杜无偃原本是想起身的,但是他刚一动,就身体一晃险些跌倒。
原来是他盘坐太久,半个身子都已经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