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之前的害怕为何,快步上前两步,拉住了男人的一方袖角。
‘九哥哥!’
那略略歪着头的天真笑意,却乎与数万年前同样这般拉着他袖角的身影重合在一齐。
‘九哥哥!今日荼儿也有好好读书哦!这是我练的字,好不好看?’
‘九哥哥!你习武累不累呀,荼儿发现了一处大湖,里头的龙鲤金灿灿的,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九哥哥,今年便是人界万年难能一见的九州大雪啦…’
‘九哥哥,你分明上次答应的!翻脸怪!赖皮鬼!’
‘九哥哥,我跟你说……’
‘九哥哥…我要走了…’
‘九哥哥……’
‘…玄拓……’
‘……’
“九叔!九叔?”
浮玉依旧一脸好地晃着他的袖角,暗金长眸仿佛瞬间失了色,半晌才缓缓回过道:
“是…也不是。”
“?”
“我答应了一个人,以后再不习武,答应的事,她永远都会排在最前头。”
既是不习武,武园…兵器…
万般种种,又有何用。
西湖日日醉花边——
倚门不见佳人面。
当着那浮玉的面,玄拓信手,在那亦满是厚尘的武库的最上方,取出了一方狭长的盒子。
纵使佳人蒙尘,小丫头还是感受到了那看似普通的木盒之下,流溢在空气间的肃然雷气。
这是…
“这是雷击木。”
暗金长眸微敛,信手扫去那其上厚厚的尘埃,“凤栖梧桐,这是世间第一只凤出生之地的那棵万年梧桐的木心所制。”
浮玉却乎隐隐猜到了什么,心却猛然揪作一团——
骨节分明的大手在那双紧张又期待的强烈瞩目下轻轻将看似不起眼的长盒打开,一瞬间,似有雷鸣长啸,其气势几乎震耳欲聋地将她周身血液都瞬间冰冻。
萦绕的凶狠雷气在触及那双大手的瞬间,化为温驯的绕指柔。
那是一把长剑。
雷蓝的电光隐隐在剑鞘之上游走缠绕,或许鲜少人曾有幸窥见于它的真容,但所有人一定知晓响亮的、令魔族都心惊胆战的名字——
“兵…乾霆。”
当年玄拓一战成名,以战之姿大溃魔族、杀数万者众的那场大战,所有见到它凛风之姿的敌人莫不成为其剑下亡魂。
然还未等浮玉战战兢兢在心里顶礼膜拜个够,那柄圣到仿若不可侵犯的兵眨眼便被扔到了她的怀里。
手汗俱湿,浮玉紧张地抱着剑险些腿软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现下是你的了。”
“这这这这这…”
明明是激动到极点的梦想成真,小丫头此刻的脸色却比哭好不了多少。
她当初来,的确是听闻清微府隐藏兵众多,再加上自家爹娘迂腐得不让自己练武,她也找不到什么趁手的武器之下处处受限,才一门心思琢磨起了六爻。
浮玉以为自家九叔派她来做卧底看着雩岑的报酬最多是一件不过尚可的武器,可万万没想到,玄拓竟眼都不眨地将贴身兵送给了她。
…不对,九叔其实眨眼了!
是刚才被灰呛的。
“觉得不好?”
男人似是有些惆怅地微微蹙起眉来,思虑着自己最好的武器不过就是这把剑了,他如今也给不起更好的东西了,然到了小丫头眼里,便又是另外一场含义——
“好好好……”
太好了,简直好过头了!!!
浮玉躬身脚软手软地捧着那把剑,一脸苦哈哈,却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那为何是这副表情?…这是你的酬劳,你应得的,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男人满脸平静的安慰似乎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
浮玉花了好半天才勉强消化一些自己马上要吓尿的情绪,转而手软地把手中的剑毕恭毕敬地放回了旁边的盒中,咬着唇摇了摇头道:
“九叔…我不能收。”
“…?”
“这…太贵重了。”
且不说这是不是她收不收的问题,光这柄剑再度现世,恐怕便能引发一场骚乱。
谁又能想象那被无数小仙放在心里的宝座中至高无上供奉起来的兵,竟会这般被自己的主人丢在这种鸟不拉屎的角落吃了数万年的灰。
恐怕就算她敢收,明儿就被自家老爹扒了皮,包着这把剑又送回来。
“这是讲好的酬劳。”
暗金色的长眸眼都不眨,却乎完全没有任何的肉疼与惋惜。
“总之…我再也用不上了。”
“它应当再找一个更珍惜它的人…却不是我。”
话语方落,那剑鞘却像是颇通灵性般不认同地微微颤动着发出一声低鸣。
玄拓敛眸,轻轻抚了抚那躁动的剑身,继是将盖子啪嗒合上了。
“拿去罢,你天资不错,总有一日会用到的。”
浮玉面色凝重地咬着唇依旧摇了摇头。
“……”
“…您要是过意不去,那便换个酬劳罢。”
“?”
面有难色的嗫喏几下,小丫头才深吸一气开口问道:
“您既在府中,为何又不见姑姑?”
就像那数万年前的遗憾一般,明明相爱却又擦肩而过。
“……”
“我做了些…让她生气的错事。”
“您还爱她么?”
似未曾想到对方一个小丫头会如此浅显明了的问出这种问题,男人略略一怔,便还是回答道:
“爱,一直都爱。”
“那为何不去道歉?”
浮玉水蓝的眼眸头一回鼓起勇气紧锁着他,“既是喜欢,既是爱她,做了错事,去认真道个歉便罢了,为何又躲着不见?一直躲下去便就有结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