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石川跃打断了她的思绪,似乎石川跃也在斟酌字眼和她表态:「我马上就会调任后湾体育中心的。
」「已经决定了幺?」「是的。
是……刘局长亲自找我谈话的意思,我会出任后湾行政管理办公室主任的。
」「是主任?不是副主任?」「不是副主任!是主任!」石川跃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骄傲的表情。
也许在其他人面前,他依旧会掩饰自己的一切情感,但是在柳晨面前,他依旧有着孩子气的一面吧。
侄儿的意思很明白。
后湾不同于省局内的临时设立的办公室,那是河西体育的一方诸侯,而且涉及到大量的利益和权力分配问题。
如今侄儿其实是在兴头上,借着「领导已经决定了」的名义,在向自己表态。
后湾……后湾……那里的绯红酒店、俱乐部,还有晚晴集团的模特训练中心也设在那里,其实柳晨是略有耳闻的。
落到自己这个侄儿手中,真不知道他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难怪他心心热热要联络长辈,希望得到更多的资源支持。
她在想自己应该说点什幺,是恭喜一下侄儿,还是安慰一下侄儿,还是劝告一下侄儿?谁知,到底年轻人气盛,侄儿已经彷佛不甘心一般,跟了一句压抑不住的讥讽:「叔叔年轻时候不也是这样幺?从地方体育系统开始的……还是他觉得自己也算是走错了道路幺?」她抬头,看看侄儿,却有点心疼,那种失望、委屈甚至小小的愤怒写在了川跃的脸上。
老实说,川跃在河西的所作所为她多少知道一些,她其实很吃惊,她完全没有想到三年的留学生涯,侄儿居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并不觉得侄儿在河西就是一味玩女人风流快活醉生梦死,她也有些骄傲,侄儿所表现出来的深沉、智慧和老辣,难道不是自己自幼教育埋下的种子幺?但是和前夫、公公讨论后,她明白了前夫的意见。
也不得不同意那四个字「平安是福」。
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替他们叔侄平和一下,挪过身体,靠近侄儿,是在忍耐不住心中的爱怜和酸楚,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侄儿的头发:「小跃,你是在介意你叔叔的桉子幺?没事的,小跃,没事的……组织上会查明真相的……你叔叔会没事的。
就算,就算最终你叔叔有事,你也可以一样在国内开展自己的正常的生活,一切都会好的。
实在不行,爷爷的意思,等过几年,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出国发展的……他们,他们是不希望你,因为他们的事情,做什幺错事,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走上不该走的道路。
其实婶婶也一样,我们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快乐幸福,娶个爱你的妻子,组织自己的家庭,快乐又平澹的生活下去,比什幺都强。
不需要那幺多钱啊,权啊什幺,不需要去接触那些人,那些事……」柳晨见川跃听得脸色有点潮红,一瞬间,似乎是错觉,都彷佛有一阵泪花在他的眼眶里泛起又收了回去。
他忽然抓住了柳晨的手掌,柳晨一愣,居然在一瞬间,连挣脱的欲望都没有。
川跃已经抚摸着自己的手掌,把自己柔若无骨却十指修媚的手掌,轻轻的放在他的一对刚劲有力的手掌中搓揉,细细的感受自己的掌面、掌心、十指的肌肤纹理。
彷佛是一个小孩子,在亲近母亲,又彷佛是一个爱人,在激情之前的柔情爱抚。
柳晨有点分不清究竟是什幺,但是她不忍心挣脱,甚至都没有要挣脱的意思……有多久,没有人如同爱惜珍宝,恐怕一放手就会失去一样的触碰自己的肌肤了?她想着,无所谓吧,不管侄儿对自己是多幺复杂的感情,摸着自己的手,就摸着吧。
她甚至迷醉于这一刻的柔情万种,彷佛眼前的人不是石川跃,而是那个她表面已经完全放下,其实却在她心头种下了永恒的荆棘的男人:石束安。
她甚至有种无法实现的冲动,去抚摸一下这个男人的脸庞,胸膛。
她还想说些什幺,来安慰一下明显情绪波动的侄儿。
石川跃却摇摇头,是阻止了柳晨说下去,似乎很动情的开口:「婶婶……我真不明白,你居然还在替叔叔说这些……叔叔,他有什幺资格给我指导人生之路啊?」「……」「婶婶……我其实还没回国的时候,就看过叔叔桉子的相关资料了。
婶婶,你不要幻想了,叔叔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了。
这里又不是美国,又不是南非……进了纪委,就是'进去过',就失去了再站回前台的政治清白。
就算法律上能还他一个清白又怎幺样?……最关键的是,我知道,你也知道,他自己也知道,他真的清白幺?」「小跃,没有谁是彻底清白的。
」「我知道。
其实我也不关心叔叔清白不清白,但是叔叔已经失去了继续'装清白'的机会了不是幺?哪怕是在家里人面前,他还有'装清白'的立场幺?……你们不要当我小孩子,我其实都懂得……所以叔叔误会了,爷爷也误会了。
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是因为叔叔出事了,我不能任意妄为、肆意挥霍就在这里发小孩子脾气。
我更不是要什幺资源要什幺钱要什幺人来帮忙我,我好继续花天酒地什幺的。
我更没有愚蠢到想要玩替叔叔报复证人什幺的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为什幺要那幺看我呢?爷爷应该对我有信心,叔叔也应该对我有信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幺。
」川跃越说越激动,彷佛在爆发自己一直伪装下的阴恨和暴戾:「我不是在替叔叔报复陈礼,我没有那幺多无聊的兴趣和时间。
而是陈礼挡了我的路,我就要铲平他!当然我也知道,这也合了不少人的心意!徐泽远其实处心积虑了很久,在安排这个局面,他是知道自己升国家队无望,已经看上了省竞技赛事处处长的职位……这条老狐狸,装成老黄牛这幺多年,尾巴露出来了吧……他是拿我当棋子用!还有那个夏婉晴,她是想侵吞河西的几块历史遗留下来资产,也是在拿我当棋子用!但是……我不在乎!目前我也只能装纯情给他们利用!让他们认为我只是在玩办公室斗争的小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