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这种异常让我觉得很不习
惯,一时竟愣住了。
「老太婆,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爷爷的呵斥让我也清醒了些,想起她答应给我买的饼干,我忍不住追问道:
「那我的 妈妈以后还来不来喔?」
奶奶几次欲言又止,却终究没能说出话来,爷爷也恢复了以往的沉默。
她后来真的没有再来过,只是从那之后,爷爷奶奶经常带回一箱一箱的饼干,
那个时代的饼干价格都比较昂贵,买这么多「奢侈品」对我们家来说是不可思议
的,我隐约觉得可能是天边的她送给我的,虽然没有再见面,心里却时常想起她
来。
两年后再见到她,是父亲把我从老家带往这座大城市的时候,可是那时我怎
么也想不到,那个 记忆里明亮 温暖的她已经身体略微发胖,不仅面黄眼浊,更是
成为了我平淡的生活中唯一的 梦魇。
我 回忆着饼干的口感,想起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吃过了,她走了之后没多久
我就吃腻了饼干,它不像我现在正吃着的面一样有水有汤,饼干稍微吃多一点便
会口干舌燥。
心里想着这些 往事的期间,我一边小心翼翼的吃着面,一边还在用余光谨慎
的观察对面的女人。家里没有闹钟,以往我都是在她做饭发出的声音中醒来,这
次却沉睡在梦境里了。尽管我不在乎她是否愤怒,但我仍然担心今天起床晚了这
件事是否会让她冲破长久的沉默,爆发出伤害我的力量或者恶毒的言语。
她吃面的动作果然逐渐大了起来,筷子多次撞击碗的声音显示出她比平时更
加烦躁,我感到黑云来临的压抑,在一切失控之前吃完了面,抓起书包就往门口
去,暗自庆幸她没有拦我。
刚到门口,父亲正巧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我急急的叫了一声「爸」,就连忙穿鞋想逃离这里,我知道接下来一定是一
阵烦人的争吵。
父亲点点头,拧了拧眉头看着屋里。
「我回来了」
「哟,季总,你还知道回来,一晚上不落屋,你没死外......」
「唉,别那么说,晚上跟客户喝多了,在酒店住了一晚」
「你少扯淡,这么多年你以为我 什么都不知道,把我当傻子?一整晚在外面,
你还想.........」
快速穿完了鞋走出家门,终于远远的把这些声音甩在了后面,我舒了一口气,
换上轻松的心情,准备开始享受不用呆在家里的时光。一路向着公交车站小跑,
等了一会儿公交车就来了,好在这个时间一般不堵车,我得以及时到达学校。
刚坐到自己的位置,铃声就打响了,老师已经站上了讲台,旁边仍旧空着的
椅子说明我的同桌今天又要迟到了。
「林老师,报告!」一个明显处在变声期的奇怪嗓音响了起来,变声期对有
些男孩来说是很尴尬的时期,这个阶段的声音既没有童声的清脆,又没有青年人
的低沉有力,或者用更直接的话来形容就是:难听。
难听的声音是在铃声还没响完的时候发出的,不算完全的迟到,照理说罚与
不罚都可以,幸好今天是语文早课,教语文的林老师是个温柔的实习女教师,多
半不会难为他,门口这个身高体型都和我差不多的同桌今天算是走运。
「快进教室吧,李文你下回早点」
「是,我保证」
看他喘着气一脸汗水的坐到座位上,想必是经过一番长跑了,我看着有趣,
忍不住开始小声损他「又在拿保证当屁话,总是用嘴巴放屁,我看你怕是出生的
时候嘴巴和屁股装反了」
「去去去,别恶心我,我又没说对老师的话全部保证,我只保证前半句,自
然也算是保证」
「什么前半句?」
「我保证进教室,但不保证下回早点」
「你这是抄袭本 公子昨天的佳句啊,学人说话的跟屁虫」
他一向对我有些崇敬,不知是因为我各科成绩都能勉强保持班级前十,还是
因为我总能想出一些好玩的点子,所以我损他他也不会生气。
「嘿嘿,不是抄袭,林老师说这叫借鉴。本来我今天不会迟到的,都怪我妈
非要让我吃完那个面包,不吃她就啰啰嗦嗦,我捂住耳朵都挡不住那声音,唉,
比老师讲课还能讲」
「呵呵,我也觉得有人唠叨是挺烦的」
林老师已经开始讲课,我喜欢听她那知性优雅的声线,虽然她的模样并不漂
亮,但这声音却总是让我陷入其中。
李文见我对他的话有些意兴阑珊并盯着林老师发呆,也就没接 我的话,转过
头开始听课,看来是临近期末,他试图抱一抱佛脚。我心里暗笑,却也没心思去
调侃他。
下午放学前的最后一堂课还是语文,下课后林老师竟然罕见的决定拖堂,以
临近期末为由,让我们听她讲完关于昨晚的作文作业才准回家。
昨晚的作文题目是:梦想。这样的题目过分俗气,我实在懒得在这种无聊主
题上浪费笔墨,于是便写下了我那个常做的梦,以及对这个梦的想法,命名为
「梦与想」,仗着林老师对我写作文能力的认可,我的作文经常像这样「另辟蹊
径」,她也不会因此批评我。
可能也是我晚上详细记录了一下它,我今早才会又做了这个梦。
「作文主题的分析我讲完了,下面我来念一下两篇好的范文」
我心急的祈祷林老师赶快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