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式动作势蕴劲练,恍若惊风搅水,起落转圜精
准无误,解说点津直达要害,将我剑术练习中所遭遇的迷雾壁障一扫而空,恍若
拨云见日,使我情不自禁地依言舞起四式剑术来,此回却再也没有生涩阻滞,只
感觉愈练愈沉浸,愈使愈顺手。
待我舞完两遍,才回过神来,惊觉沈家父子还在一旁,二人俱是在 剑道浸淫
已久的高手,我这番作为无异于班门斧,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师叔,侄
儿一时没忍住,就......」
「哈哈,无妨,贤侄悟性甚高,假以时日,剑术造诣定然不低。」沈晚才倒
是全不介意,反而开怀大笑,真心诚意地感到高兴与欣慰。
一旁的沈心秋也微笑着祝贺道:「恭喜柳兄弟扫清迷障,从此一飞冲天。」
「嘿嘿,师叔,沈兄,你们过奖了。」我有些羞涩地承受了他们的夸赞,却
并没有自骄自傲。
同是练武之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无论是修炼哪门功法、运使何种武器,莫
说臻达登峰造极之境,哪怕是略有小成,也非一朝一夕之功便可铸就的,沈晚才
和沈心秋如此夸奖,乃是因为与我有私交故而不吝美言,但其实已有些言过其实
——当然,我也没有愚直到说破此节,岂非伤了人家一片好意和彼此情谊。
我心中清楚,自己于 剑道一途入门已晚,修习素养也无法与沈心秋此等练剑
日夜不辍的人相比,更何况剑法还需身法、步法配合,以及轻易不示于人的招式,
这些都是我难以弥补的。
「贤侄,如非你起步稍晚,以你的 剑道资质,如果从小练起,此刻造诣应该
不下于我。」
沈晚才也对我的自知之明露出一丝欣赏之色,语带惋惜道,「我虽有爱才之
心,却碍于门规,无法传授你一招半式,请恕师叔敝帚自珍。」
「师叔哪里话,今日能得指点迷津,侄儿已是心满意足,怎敢再起贪心?」
我赶忙摆手,知足而退。
不过沈晚才口气一转,又道:「虽然不可将招式传你,但师叔却可将剑法对
敌的要领教给你,相信以你的天资,不日便会悟出心得。」
沈师叔一番好意,我自是应承下来,抱拳躬身道:「请师叔赐教。」
沈晚才扶直我的身子,踱步沉咛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贤侄,天下武学招
式,无论是使哪门武器,归根结底,讲究的都是:克敌制胜。」
而诸般武学武器,各有长短优劣,因此要克敌制胜,最有效的就是『以己之
长攻敌之短。』
简而言之,各门各派的招式,无论多么精妙,若想充分发挥威力,都必须攻
向敌人招式的薄弱之处。
「如我练就的一式剑招『乘龙拂日』本是由上击下,锋芒毕露,倘使对上佛
门善护御守的『地藏承钟』却也无计可施,正是此由。」
因此招式虽好,但也需随机应变,没有哪一招哪一式是可应万变的。如此这
般,贤侄可懂?」原来武功的根本要旨在于克敌制胜!
我身具内功,若论武学境界原也不低,在同辈中甚或可称出类拔萃,但这番
造诣见解却是我从未深究过的。
原因无他,我练武习技不为其他,只是因为娘亲教我习武,我既没想过也不
敢拂逆娘亲的意愿,因此这四年间虽也推石锻躯、采机凝炁以练功体,但不过是
浑浑噩噩、听命行事罢了。
因此沈师叔这番话才显得发人深省、振聋发聩,一下子直指武学根本。
我不由得感叹:「师叔的一席话真是醍醐灌顶,这般道理娘亲十几年都不曾
告诉侄儿。」
「哈哈,将师叔和你娘亲相提并论,贤侄可是在埋汰人了。」
沈晚才大笑不已,连谦虚也这般豪爽,「谢仙子不告诉你,是因为她深谙其
理,习以为常,与吃饭喝水一般自然——读书写字需要老师传授,但吃饭喝水还
需要老师吗?以她绝世修为,无论何招何式,在她眼里就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值
一提。」
「啊,有这么夸张吗?」
以娘亲冷淡的性子,自是从未提过她的武学究竟臻至何等境界,但我也没愚
不可及到见了绝壁立身的仙姿,还会以为她不过功夫寻常之辈,可此刻听沈师叔
这般不吝美词地奉为天人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沈晚才豪爽中带着一丝正色,颔首不止,悠然神往道:「当然有,你娘亲功
法已臻至化境,元炁随心而动,此乃无数武人梦寐以求的能为。例如招式的破绽,
我亦可察之,但欲破敌却仍需以剑、以力、以巧来取胜;而谢仙子元炁磅礴,破
体化形,勿需借助武器,直接以无形无质、沛莫能当的元炁,攻其必救,一击便
可制胜——换言之,如果要以武学招式来对付你娘亲,那么将无人是她一合之敌。」
「娘亲有这么厉害吗?」连侠义传奇中的奇侠异士也鲜有如此身手,但听沈
师叔言之凿凿,又不像恭维,我一时间犹疑难定。
娘亲功法登峰造极我是心知肚明的,但是武功究竟高到何种程度,却还是不
甚明了。
「贤侄,如果非要按武功给武林中人分个高低,你认为当以何为依据?」沈
晚才轻笑一声,却并未正面回答,反是提起了看似不相干的话题。
我心知必有二者干系,于是沉咛了一会儿,说出了猜想:「外功、内功?」
「贤侄果然聪明!」
沈晚才目现赞赏,竖起拇指,「按照武林中不成文的说法,硬功入门者为三
流,硬功大成而内功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