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扫,疾风扬尘。
叶飘零踏足后撤,拔剑在手,高声道:“有个叫杨青的飞鹰卫,每个月都去
给你送绿帽子戴。柳织烟说你知道,就是为了拉拢他家主人,心甘情愿送妻子上
别人的床。可有此事?”
他话问完,地上当啷掉落两把铁桨。
那两个左右夹击的汉子先后抬手捂住喉头,五官都已因痛苦而 扭曲。
他俩使尽浑身力气,却仍无法喘息,指缝间猩红漫溢,转眼就流满了赤裸裸
的胸膛。
叶飘零剑尖一抖,洒下几点血珠。
那两人同时一软,噗通倒在地上,腿脚抽搐,眼见就已没得救了。
张七瞳孔收缩,手掌一翻,从腰后拔出一柄形貌朴实的快刀。
叶飘零头也不回反手一剑,洞穿后方一个偷袭汉子的咽喉,道:“我还没问
完,莫要逼我杀你。”
张七缓缓举起刀,额头和鼻尖,已在阳光下隐隐发亮。
厅堂内的人都已到了院中。
龙啸皱眉道:“叶兄,这大庭广众,当真要闹到如此地步么?”
两个飞鹰卫神情肃穆,对望一眼,抽刀在手,护在袁吉左右。
叶飘零走向张七,“把你要替 天道拉拢的人说出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袁吉忽然高声道:“叶兄,你只凭妇人一面之词,就不怕冤枉无辜么?”
叶飘零道:“张七水匪出身,从不是什么无辜。”
张七唇角抽动,紧紧握着刀柄,后退两步,一颗汗珠滚落额头。
旁侧有人忽而喊道:“无辜不无辜,几时凭你 如意楼一句话了?”
“飞鹰卫还在喔,真不知道到底哪边才是王法。”
“这叶飘零是判官么,说要谁死谁便得死?”
“对啊。”张七咧开嘴,又后退数步,招手让先前准备围攻的汉子聚拢身前,
大声道,“我是不是 天道里的人,你叶飘零凭什么管?我看,你欺负我婆娘的事
倒是证据确凿,亲口承认了的。那边两位官爷,这种犯人,还不该抓么?”
叶飘零身影一晃,离开原地。
叮!
一声脆响,他 闪回原地,剑尖上,又掉落一串血珠。
一个青衣少年圆瞪双眼,一手捂颈,一手想去捡被磕掉的长剑。他刚握住剑
柄,就咳出一口猩红,扑倒在地,蹬起了腿。
袁吉的脸色微变。他看一眼同样神情凝重的龙啸,上前几步,道:“叶飘零,
国法、规矩和道理,你总要讲一个。真当飞鹰卫站在这里,是个摆设么!”
叶飘零仍盯着张七的眼睛,冷冷道:“那是第一个帮腔喊话的,左手还偷偷
拿了淬毒暗器。他该死。”
众人低头凝神细看,果然,那少年身边散落了几根飞针。他自己流出的血沾
到针上,竟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碧色。
叶飘零缓缓踏上一步,剑尖微抬,杀气汹涌而出,“替天行道喊得漂亮,连
身份都不敢认么?”
几个挡在前面的汉子没了胆气,悄悄往两边让开一步。
张七咬紧牙关,一把拨开面前部下,双手握刀,斜挡胸前,封住喉头要害,
沉声道:“老子是平波十八坞第三座,要不要替天行道,不必告诉你。”
叶飘零叹了口气,缓缓道:“看来,杨青可以娶柳织烟了。”
“住手!”
一声气势十足的娇喝,从旁传来。
张七听得出那是卫香馨的声音,心中一喜,转脸看了过去,道:“来的好!
卫......”
他却没想到,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那么听话。
他才说了四个字,周身寒毛直竖,剑锋的森冷气息,竟已到了他的身旁。
张七挥刀横扫,只求自保。
他身前几个尚且忠心的部下也都挥动兵器一起出手。
但方才那一声“住手”,完全没受影响的,就只有叶飘零。
张七的人全都慢了一霎。
一霎,便是血光漫天。
张七反应已是极快,刀花一舞,想要护住要害,尤其是脖颈喉头。
可叶飘零从不曾有过直刺喉头的执念。
他先前出手几次,只是为了让对手格外注意喉头而已。
那柄奇形长剑去势一沉,便从下方空门斜撩而起,挑过张七的下阴。
张七剧痛,狂吼,持刀劈落。
叶飘零仍不闪避,寒光暴起,在刀锋及体之前,一剑卸掉了张七的右臂。
啪嗒,那条胳膊掉在地上。
为张七出手的四个汉子,也一起倒下。
袁吉轻声道:“你看清了么?”
龙啸面色凝重,微微摇头,“我看清了。但我兴许躲不过。这人出手,没一
剑虚招倒也罢了。竟然,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已将敌人开膛破腹的情况下,避开垂死一击,显然更加稳妥。
但叶飘零,宁肯在间不容发的空当中,砍断右臂,补上一击。
袁吉冷笑,轻声道:“杀性太重,早晚要疯。”
叶飘零耳力不差,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以为意,一剑横扫,将跪地张七在彻底倒下之前斩首,飞起一脚,把头
颅远远踢到院门 之外。
他转身看向严阵以待的飞鹰卫,道:“你们告诉杨青,柳织烟已是 寡妇。他
们两个,不必再偷偷摸摸。他能来把人救出去,就能百年好合。”
诺大的院落,安静得只剩下粗重急促的喘息之声。
张七剩余的几个部下缓缓退出门外,努力稳定,仍稳不住哆哆嗦嗦的膝盖。
一退出去,他们便转身奔逃,连张七的尸首,也顾不上带走。
风过山谷,腥气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