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颈下,封了她的声音。
「这贱奴身材高大,变成狐狸太委屈了。或者可以变成一匹母马……」巫羽
用手指挑起月映雪的下巴,观赏着她美艳的面孔,忽然嫣然一笑,「不知为何,
我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离岛十里处,一艘大船在月色下靠近舢板,有人高声道:「君上请公子一叙。」
子微先元面露苦笑,他并不想跟申服君冲突,尤其是这个时候。但申服君摆
明了不肯罢干休,让他也觉得头痛。
子微先元掠上大船,长揖道:「子微先元见过君上。」
船舱极大,申服君盘膝坐在绯紫色的帷幕内,戴着一顶细长的高冠,旁边跪
着一个黑衣的少女,正是昨晚子微先元放走的女刺客。
「贱婢!」申服君冷冰冰道:「你身为死士,出手无功还有脸回来?去服营
役一年,再行论罪!」
少女脸孔一片雪白,俯身叩首,「谢君上。」
所谓营役,就是充当军妓,对女子摧残之烈莫过于此。子微先元心下不忍,
说道:「君上明鉴,贵属已然尽力,在下能够逃生只是运气使然。」
申服君冷哼一声,抬眼看着子微先元,「云池宗好盛的气焰,连我处置婢奴
也要管吗?」
「不敢。」子微先元从容道:「敝宗失礼处自当向君上致歉,但鹳辛无心之
失,君上因此就要取他首级,勿宁太过?」
申服君寒声道:「百越律令,伤及上大夫者,死!本君裂土受封,难道还不
及区区一个上大夫?」
「百越律令未必能行及夷南。」子微先元当日见过申服君抛下门人独自遁走,
对他为人颇为不齿,言语间少了几分客气,「君上别有所命,先元自当遵从。
但我云池宗从不抛弃门中弟子,要让敝宗弟子抵命,恕难从命。」
申服君「呯」的一声摔碎了手中的玉盏,几乎同一剎那,子微先元眼中杀气
大盛,翻腕按住剑柄。
「绷」,帷幕外传来机括震动的响声,七枝弩矢穿过绯纱,朝子微先元射来。
这种弩机由北方传来,射速超过弓箭数倍,二十丈内可以洞穿七层皮甲,是军中
最犀利的武器。子微先元拔剑在手,电光火石间磕飞了两枝弩矢,护住要害,同
时闪身避开。肩头和大腿同时剧痛,终究还是中了两箭。
子微先元伸臂抓住申服君的衣襟,长剑一翻,架在他颈中。
从弩机震响到长剑在颈,不过是弹指之间,两枝弩箭犹在子微先元身上震颤,
鲜血还来不及流出。
子微先元沉声道:「君上可是要取先元性命?」
申服君本身就是昊教神官,正面对敌,也不会一招就被子微先元擒下,但他
先伤于枭峒,又伤于鹳辛飞叉之下,此时更是稳操胜券,不免大意。没想到这个
浪荡公子会如此悍勇。鲜血这时才透过白衣,子微先元手指稳若盘石,秋水般的
剑锋抵在申服君须下,随时都能切断他的喉咙。
申服君神情不变,额上却冒出冷汗,帷幕外暗伏的武士投鼠忌器,不敢稍动。
跪在旁边的少女忽然道:「杀了他!」说着亮出腕下一柄尖刀,朝申服君胸
口刺去。
子微先元虽然制住申服君,却绝不想杀他,毕竟申服君是百越权贵,一旦他
血溅当场,云池宗也不用在百越混了。说到底,双方并没有解不开的死结。
「且慢!」子微先元抬手托住少女的手腕,将她这一刀引向空处。
突然一阵剧痛,彷佛毒蛇伸长尖牙,穿透了他的大腿。那少女一刀刺出,肘
尖却陷落地划了个半弧,狠狠顶在弩矢末尾,将整枝弩箭顶入子微先元大腿。
子微先元长剑一振,在申服君颈下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跄踉着向后退去。
跪在地上的少女像乳虎一样猛然扑出,举刀刺向子微先元腰下,与此同时,
弩弓的机括声再次响起。
空中飘下一抹碧绿的光辉,凤清菊玉箫一转,疾飞的弩矢像被磁石吸引,落
在箫上,发出一阵轻悦的「叮叮」声。她顺势一挑,用箫尾点在那少女腕上。那
少女应箫弹回,手中的尖刀锵啷落地。
「走。」凤清菊一扯子微先元,斜身飞出船舱。几名暗伏的武士跃出,都被
她挥袖拂开。
申服君按住颈上的剑痕,望着两人飞离的方向,忽然一掌掴去,在那少女脸
上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掌痕。
「贱婢!想害死我吗?」
子微先元咬住滴血的长剑,用手指硬生生将弩矢挖出。凤清菊背过身,不去
看他迸涌的鲜血。
子微先元抛下箭枝,用衣服将伤口裹住,然后取下长剑,吐了口气。
凤清菊道:「申服君竟是这样一个小人,气量偏狭。」
子微先元苦笑道:「也许我是故意激怒他,逼他出手。」
「是吗?」
子微先元点了点头,「我确是有意激怒他。颧辛和祭彤两个太鲁莽,说起来
还是我们的不是。何况申服君遣来的死士还被我们杀了几个。所以我想激他动手,
在船上吃些亏败给他,算是扯平。没想到他竟然想要我性命。」
凤清菊一双妙目落在他身上,「你似乎不想与申服君为敌。」
「大敌当前,自然要同仇敌忾。」子微先元叹了口气,「那个女子真是骗过
我了。我以为她真的想杀申服君。为什么不杀呢?申服君一死,她不就解脱了?」
「权贵豢养的死士,不能以常理忖度。」凤清菊道:「下一次你就该小心了,
别再相信一名死士。」
「我还不明白,申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