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希丽投去感激的目光,她面露不快,默默地忍受着顾客上下其手。
漫长得像是一辈子的跋涉后,终于抵达了三号席。
这一席的顾客似乎没喝多少酒,比大多数的顾客都要冷静得多。他们躺在靠
枕上,漫不经心地吃着小菜,腰边倚着陪侍的女孩。
我举着餐盘,把酒罐递给顾客。他们看也不看我一眼,沉浸在自己的对话中。
「……真的假的?阿舒尔城已经被巴比伦人攻陷了吗?」
「绝没有半分虚假。我的舅舅就住在阿舒尔城,他们刚刚逃到尼尼微来,要
是他们离开阿舒尔的时间再晚几日,就要和那座城市一起被巴比伦人毁灭了!」
说话的顾客面色凝重,眼中布满血丝。他接过我手中的酒罐,痛饮一口。
「这群酒囊饭袋!自从大将军战死,我军中竟然再没有人能够拦住那群叛贼
了吗!我国荣耀的军队竟然已经堕落到这等地步!」
「大事不妙啊……」另一人也面色沉重,「如果阿舒尔城被打下来了,那下
一步不就是要……」
「岂有此理!尼尼微……尼尼微可是王的城市!有拉马苏大神保佑,不可能
被攻下……」
另一个人酒气更重,提高音量,似乎要争吵起来。
「如果拉马苏神保佑,为什么阿舒尔城会陷落?」
「你……你这不敬的……」
陪侍的女孩们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赶忙端起酒杯:「别吵了别吵了,客
人们不都是来玩的嘛,谈这种话题干什么呢?来嘛,陪我喝一杯……」
我终于送完了酒罐,赶紧头也不回地离开这裡。
当我回到前厅更热闹的地方的时候,狂欢的气氛更加热烈了,就像每天晚上
一样,空气中浓郁的酒精气息中混入了更加淫靡的、酸腥的气味,人的体液的味
道。
手上拿着空託盘,脚步也快乐许多,我快步回到了后厨。
和领班报告以后,她让我继续给后厨帮忙。我放下一口气。如果再派我去前
厅的话,不知又要遇上什么麻烦。还是后厨的工作更加适合我。
我突然想起在前厅没见到蕾伊。她是夜之伊丝塔的头牌舞姬,她的夜舞是客
人们最喜欢的项目之一,每晚她靠着在台上跳舞就能挣其他女孩十倍的酒水钱。
不知为什么今天没有在前厅碰到她。
「傻愣什么,还不快干活!」
领班看
到我发呆的样子,用藤条抽了一下我的后背。我忍住背部的刺痛,赶
紧抓起抹布。
一整个晚上我都在给后厨帮忙,忙得连坐下来休息的机会都没有。客人们络
绎不绝地涌进店内,一罐罐兑了水的酒被送到他们手上,他们掏空自己的钱包,
自甘被女孩们把钱包榨干。
这就是他们的生活,他们所渴望的东西,廉价的酒精,还有廉价的肉体,除
此之外,都是不必要的东西。
「这一盘送到伊丝塔之间。」
我接过领班递来的餐盘,走向相对于前厅的另一个方向。
伊丝塔之间是后院的一间包厢,更准确的说,是第一间包厢。夜之伊丝塔可
以被简单地分为前院后院两个部份,前院是接待一般顾客的区域,客人们挤在臭
烘烘的前厅裡喝劣质酒水,和价格比较便宜的女孩们调笑。而后院则是被分为独
立的包厢,是给负得起钱的客人准备的。在这裡消费的客人常常出得起大价钱,
买来贵重的隐私和清净。
离开了喧闹的前院,空气一下子泠洌下来,小巧的院子裡种着无花果树和石
榴树,架子上爬着葡萄藤,地上的田圃中种着蔷薇和藏红花。我光着脚踏过冰凉
的砖石地面,走向伊丝塔之间。
伊丝塔之间的门前垂着一张用作门帘的毯子。我走到门前,摇了摇门上挂的
铃铛:「失礼了,客人您要的酒水送到了。」
四周一片寂静,门中没有传来应答,只能听到低低的喘息声。
我又摇了一次铃铛,再次通报了自己的身份。包厢中传来低声的交谈和轻笑,
沉重的喘息,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挲声,随即响起轻盈的脚步声。
门帘掀起,出现在门口的是蕾伊。
「啊……是丽伊呀……哈……辛苦你了,放在门口就可以了。」
蕾伊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纤细的肩膀上。她一隻手握着掀起的门帘,另一
隻手抓着一张毯子掩在自己胸前,下垂的毯子挡住了她的胸口和私处,露出汗津
津的半边赤裸的身体。
她沉重地喘息着,眼神迷离,嘴角还留着晶莹的粘稠液体。
「放在门口……就可以吗?」
蕾伊笑起她特有的、安慰的微笑:「没事的,不用送到房间裡去也行,我一
会处理就……唔!」
一隻粗大的、长满了蜷曲的汗毛的黝黑的手突然抓住她的下颚,把她的脸强
行扭过去,把她的嘴唇按在手的主人的嘴上。
蕾伊睁大了眼睛,迷蒙的目光慌张地在客人的脸和我之间跳动。她挣脱了客
人的粘稠的亲吻,喘了一口气:「主人,一会我们到房间裡再……唔唔唔唔!」
那名客人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两个人的脸再次紧紧地贴到一起,蕾伊娇嫩
的嘴唇和客人粗糙的大嘴间发出粘稠响亮的吸吮声,客人彷佛要把蕾伊的嘴唇、
舌头还有唾液全部吸到自己的口中一样,毫不留情地侵犯着她的口腔。
蕾伊两隻手都被客人抓住,遮住她身体的那张毯子落到地上。
我立刻低下头捂住眼睛,但是最后一瞬间还是看清了蕾伊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