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智。我瞬间反应了过来,是啊,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张语绮吗?我还在
这犹豫什么呢?
于是我抿了抿嘴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将张语绮结结实实地裹了起来,然后搀扶着她走出了车子,转过一点头对着那几
个心腹冷冷地交待道:「带回去,慢慢审问,别让他们死的太痛快了。」几个心
腹不愧是混黑道的,也不知从我这几句话里面解读出了什么信息,毕恭毕敬地点
了一下头之后回复道:「是。」
我的眼神十分厌恶地扫过那几个颤抖得很厉害的身影,不愿意再多看这几个
渣子一眼。而张语绮却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完全都走不动路,我只好将她横
抱起来,走了几步之后塞进自己的车子里,在这整个过程中,张语绮都没有说过
一个字,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我,整个人完全就像是一个破碎了的布娃娃
一样。
我把她放好之后,转过身和警局派来的那些人也大概交代了一下,就开着车
自己离开了。车子行驶在黑暗之中,时不时地有一点微弱的路灯灯光落下来打在
张语绮苍白的面颊上。我轻轻地问道:「还好吗?」她仿佛没有听见,眼神没有
聚焦,空洞地盯着空气里不知道什么地方。
现在该怎么办?送她回郭深的别墅吗?
我状作不经意地用眼角余光扫过张语绮,她裸露在外的身体部位多多少少都
有淤青和擦伤,有些地方甚至还流着血,应该是子弹打过去所致的,最最关键的
是,她嘴角尚且残存有一点白色的浊液,刚刚我弯下腰去抱她的时候,敏锐地觉
察到了她身上有一股黏腻的腥气,而这股腥气从何而来,我再清楚不过了。现在
她这个模样,直接送回去会不会不太好?
我正在脑子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左右摇摆不定的时候,张语绮却突然开
口说话了:「不要去别墅。」声音是那种一如既往地冰冷,却不如平时那样有底
气,听起来很是虚弱。我下意识地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她又不言语了,只不过这次闭了一下眼睛,比起刚才稍微带了那么一点活人
的生气。正当我以为她不会再回答了的时候,却又听见她说道:「不知道。」
这短短的三个字让我的心脏猛地颤抖了一下,脚下一软,险些踩不住了离合。自从我认识张语绮的那一天开始,这个女人就一直以女强人的身份自居,她可
以是能穿着高跟鞋徒手爬上东方明珠的女蜘蛛侠,可以是上帝的宠儿,可以是裹
着黄金铠甲的女圣斗士,可唯独不能是「空谷幽兰谁人知」,这种温柔倦怠的风
格实在不适合她。可现在,这个行事向来雷厉风行的女强人,竟然也说出了「不
知道」这样脆弱的字眼。我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瞧见她的眼角恰好是泛着
一点泪光的。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尽量沉着地回答说:「我知道了。」我很想暗卫她
点什么,可是此情此景,即使我已经能大概地猜想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
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婉转地劝她一句。这种事情到底该怎么说才合适呢?
我在脑子中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先带她回我家,毕竟姑妈这个时候
有可能在公司加班,就算是在家,像她那么温柔恬静的性子,只是帮助别人一下
而已,应该会答应的吧。我望了一眼车窗外,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深沉的
漆黑,如果我在这种时候把她送去酒店什么的,凭着张语绮在帝都这么强大的知
名度,一旦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我大略地又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实
在是十分稳当,于是在下了高架之后向着我家的方向驶去。
片刻功夫之后,已经抵达。我先停好车,下车为张语绮打开车门:「下来吧。」见她略略有些迟疑的模样,我只好接着解释道:「这是我家,放心吧,没事
的。」
张语绮隔着面前这个少年的肩膀看过去,干净的小区园子,精致的花园和道
路,一切都与从前哪个地方大不相同了啊,还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思及此,张语绮凉凉地垂下眼角,径自慢慢地走下车子。我打量了她一眼,现下
她裹着我的外套,身上的伤势是不怎么明显了,整个人看上去除过有点憔悴之外
也没什么别的不对劲的了,这样应该就不会引起姑妈怀疑了吧?
我带着张语绮上了楼,打开门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客厅的灯竟然还开着,
而姑妈穿着一身得体的家居服趴在桌子前面做着什么工作。听见门的响声,她也
惊讶地抬头看了过来:「凌凌?」
我有些尴尬地抓抓头发解释道:「啊是我,那个,怎么这个时候还没
睡觉啊姑妈?」
「有点事情,一时间熬夜就忘了时候了。」姑妈平淡而自然地回答着我,有
些疑惑地看向我身边一直低垂着头的张语绮,「这不过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有
这位是?」
我尽量平静地解释道:「啊,都忘了介绍了,这位就是张语绮张小姐,张小
姐,这位是我之前跟您提到过的我的姑妈,陈嘉倩。」陈嘉倩听到这里,眸子蓦
地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长发女人缓缓抬起了头,冷艳的唇角勾起了
一个标准的微笑弧度:「你好,幸会了。」不偏不倚,堪堪正是那个让她恨得牙
根痒痒的女人的脸。
我看着姑妈,她却一直没有说话,甚至连原本还挂着一点的微笑都消失了,
面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