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俩又要在一起,范德姆心里又泛出一股无名火。可是监视索吉娅的船毫无结果,走入死胡同,现在的希望只有寄托在埃琳尼身上了。他坐在桌旁等待电话铃响,担心再发生意想不到的事。
下午,埃琳尼上街买东西。自打早上起床后她就没出门,在自己的房子里转来转去,不知干什么好,精力怎么也集中不起来,心里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受,越呆越觉得厌烦,下午6来钟她干脆穿上一件带花格的衣服离开家出来见见阳光。
她来到一家服装店,很想一下把她喜欢的衣服都买下来。她了解自己,当她真正想出来专门买衣服时,就觉得哪一件对她都不合适。她希望有朝一日有一位专给她做衣服的裁缝。
她想,不知范德姆能不能出钱给他妻子找个裁缝。
一想起范德姆,她就高兴;一想到沃尔夫,她的心就沉下来了。
她心里明白,只要她愿意,她完全可以摆脱沃尔夫。事情很简单,她可以拒绝同他见面,拒绝同他约会,拒绝回答他的信。她没有义务去充当将一个杀人凶手诱进陷阱的诱饵。她一直在想这事,心神不定。我不一定非于不可。
她对服装的兴趣顿然消失,掉头就往家走。
当她走到自己的家门口时,突然听见有人叫了一声,“艾布加尔。”
她吓了一大跳,差把篮子摔在地上。见鬼了,这是什么人在叫我?而且叫的是乳名。她吓得不敢抬头看。那个声音又响了。
“艾布加尔。”
她转身想跑,这时从暗处走出一个人来。是个上了年纪的犹太人,衣衫褴褛,胡子拉喳,脚穿一双破胶鞋。
埃琳尼叫了一声:“爸爸。”
他愣愣地站在她面前望着她。“还是那么漂亮,而且不穷……”
她心情很激动,走向前去吻爸爸的面颊,然后又退回来,不知说什么好。
他开口了,“你爷爷死了。”
她挽着他的胳膊上了楼梯。这好像是在做梦,不是真的。
一进家门她就说:“你先吃东西吧。”她带他进了厨房,把平底锅放在炉灶上开始煎鸡蛋。她背对着他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一直都知道你住在哪儿,你的朋友伊斯梅经常写信给她爸爸讲到你的事,她爸爸有时就告诉我。”
伊斯梅是埃琳尼的熟人,还谈不上是朋友,但过几个月埃琳尼总是碰到她,她从来都没向埃琳尼透露过给她家里写信的事。
埃琳尼说:“你别求我跟你回去。”
“我怎么对你说呢?让你回去和我们一起挨饿吗?不,我知道你在这里还不错。”
她将西红柿切成片夹在蛋饼里。“你应该说挨饿总比丢人显眼更好些。”
“是,我是那么说过,可是那样说难道不对吗?”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几年前他的左鬓角上只有几根自发,现在两边都长满了。她算了一下,他才55岁,可看上去像七十多岁。
“是的,你那么说就是不对,活着总比饿死强。”她说。
“也许是。”
他的回答使她吃了一惊。她进一步解释说:“我现在不再干那事了,我的年龄一天比一天大。”
他们开始吃饭。她爸爸饿极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埃琳尼在琢磨他来的目的,仅仅是来告诉爷爷去世的消息吗?不,那只是原因之一,一定还有别的事。
她询问几个妹妹的情况。母亲去世后,4个妹妹都以不同的方式同父亲决裂了。两个去了美国,一个嫁给了爸爸的仇人的儿子,还有一个离家出走不几天就死了。埃琳尼已经看到,爸爸完全垮了。
他问她现在干什么,她把实情对他说了。“英国人正在追踪一个德国人,他们说他是间谍。英国人要我和那人交朋友,引他上钩……不过……我也许不能再帮他们了。”
他停住吃东西,问:“你害怕吗?
她头。“他是个危险人物。他曾经用刀子杀死了一个英国兵。昨天晚上……我们约好在一家餐馆见面,英国人要在那里逮捕他,结果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我就和他呆在一起过了大半夜。我害怕极了,昨晚下半夜我回来时,那个英国人……”说到这里她长叹一声,没再说下去。“不管怎么说,我可能不会帮他们了。”
她父亲又开始吃东西。“你喜欢那个英国人吗?”
“他不是犹太人。”这话里有对抗意识。
“我现在不在乎那么多了。”他说。
埃琳尼不明白爸爸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吃完饭,埃琳尼起身给父亲泡了一杯茶。老人说:“德国人来了,犹太人会更倒霉,我准备逃走。”
埃琳尼眉头一皱。“你准备去哪儿?”
“耶路撒冷。”
“你怎么去?火车挤得要命,去的犹太人还有指标。
“我走着去。”
她一下愣住了,两眼望着父亲,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走?”
他笑着说:“以前我曾走着去过。”
她认识到他真要那么干,很生他的气。“就我所知,连摩西都从未那么做过。”
“或许我能找匹马骑着去。”
“你疯了!”
“难道你不知道我一直有疯吗?”
“知道!”她吼叫一声。突然,她的气消了。“是的,你一直有疯癫。我怎么说你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我会祈求上帝保佑你。你可以呆在这里碰碰运气,你年轻、漂亮,他们也许不会知道你是犹太人。可是我呢,这么大年纪了,改不了祈祷的风俗,一下子就会被认出是犹太人,会把我关人集中营,在那里我只有等死……活着总比死了强,这是你的话。”
她竭力劝他和她住在一块儿,哪怕是一个晚上也行,可他就是不肯。她给了他一件汗衫,一条围巾及手中所有的现款。她对他说,如果他再等一天,她会到银行取些钱出来给他,再给他买一套好一的衣服,可他急不可待,非在这天夜里走不可。她哭了,眼泪顺着面颊一个劲地往下流。爸爸走了,她走到窗户边往下看,只见他沿着大街走去。”一他要走出埃及,顺着崎岖不平的原始道路,沿着希伯莱人的足迹往目的地进发。父亲似乎是给她留下了什么。对了,是正统观念,老成持重的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