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嗟叹。
叶真雨放下衣袖,微微把她推开,神情公整。“小羽确是公孙翾翎的後世,喝过孟婆汤,便什麽都忘记了,我等修道之人怎会执念於前尘往事。她今生在昆仑长大,性子本纯,平日我多番约束,害人之事相信另有她由。”
作为掌门之首的白衣男子陈怀旭,皱着眉头,久久未言。
“昆仑……”古怀言言语不忿,“若不是执着於往事,师叔祖你怎会两百多年逗留昆仑,千方百计把她带下山,这怕是……余尘未了!”
叶珩羽呆呆的看着魂牵梦萦的容颜近在眼前,小手抓住他的袖子,不敢放开。她听懂了所有人是因为她的前世,而反对师傅收她为徒。
“只有把亏欠了的归还,才是前尘了断。昆仑一事放眼观内,无人胜任。我孤身前去,一方面是为了此事,另亦有速成修炼的打算。至於收她为徒,不过是因缘巧合。九年前,昆仑仙山之巅,我当着西王母以及全天下的神仙,亲口承诺收她为徒。所有神仙可为我作表,我们之间只有师徒之谊,绝没有其他的情分存在。对於前事,我无畏无惧,无须躲避,坦然面对,此乃最佳的证明。其他无谓休提,”
基於他一向的良好形象,一席话立马说得众人妥帖,作为晚辈,亦不好再去质疑。有了神仙的见证,没有人会相信,举天作出的承诺会反悔,更是不会冒着天上地下之大不韪,去胡乱发展男女私情。
众长老没有言语,把眼神交给了陈怀旭。後者略一斟酌,表决道:“收花精为徒已成事实,我并没有反对的意愿。就像太师叔祖,曾经化过妖,当时的祖师爷也是不计前嫌收入门内。现下须谨慎的是,她现下已化了妖,应是把她修为打回原形,再让她入门。”
方才徒儿走来时,他已察觉她的不妥。这下一开法眼一看,发现她确实带了一身的妖气。“小羽,这是怎麽回事?”
叶珩羽回想片刻,恍然大悟,“师傅,我刚才在尘渺海待过,接触了青龙。”
其他惊道:
“那恶龙化了妖!”
“那我们这趟不就白走了吗?”
“这下,该是怎办才好!”
陈怀旭扬手,并怀疑的盯着叶珩羽。“先不要下定夺,往前还需几里路,我们去到便知究竟。”
叶真雨说道:“她并没有化妖,修为可保下。妖气我会代她去清,诸位不必惊慌。将来若是她会有行差踏错的话,我必定下手诛之。”
说到自己的师傅是从妖感化到仙,多年来,门内的人颇有微词,并没有真正的接受过叶玉霜。德高望重不过是摆设,这是叶真雨难提的一个伤疤。如果叶珩羽真有那一天,师傅是妖,徒弟也是妖,会把他逼到绝望的地步的。
叶珩羽懵懵懂懂的跟在师傅身後走。九年的时间,正如师傅所说的物是人非。他的身形,更加清减了;他的脸容,苍白无光;他的语气,虽坚定却透着疲倦。师傅比起当年的惊鸿一瞥,已憔悴不堪。
下手诛之……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不会行差踏错,若是真有那一天,待她比命的师傅会忍得下心吗?
叶真雨刚关上门,便被一团温香软玉紧紧抱住。她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感受属於他的气息,思绪万千,泪流不休。“师傅……我总是见到你了,以後就算是死,我都不要离开你了。”
叶真雨没有被她打动,冷冷的说:“放开。”
此刻她想任性的遵照自己的意愿,但是想起师傅昏迷不醒时,曾想得清清楚楚,今後都得以他为天。於是,小手抹着眼泪,不甘的放开。
叶真雨走至桌边坐下,一眼都没有看她。“为师的教训你是全忘了,还是劣性不改。今日见过上清掌门和一众长老,往後的言行举止都得遵礼约束。”
她知道师傅是心口不一,可亲眼见到和听到,心里还是不免难受。“师傅……我知道了。以後我……我会加倍努力,全听……你的话。你是这个世上……唯一不会害……害我,对我忘……忘乎所以好的人。”
小徒弟边抽噎边说话的模样,真让人难受。他举起袖子,不知所以,终是放下。
九年未见,她依旧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小花朵,甘於活在他的宽袍长袖下。那九年,他尝到了昔日不能淡忘的疼痛。错在他太过自信能放下,不过是再次一头撞入了轮回不脱的宿命。欺骗得了所有人,也瞒不过自己,不得不去承认,他还是……余情未了。
他有些後悔把她带来这个人间,经历了情感复杂的滋味。当初他没有心软,一直坚持的话,或许她现在还是昆仑山上,无忧无虑的花儿,而他早已成仙。没有那麽多的纠结,所谓的爱恨情仇,永远的随着历史长河深埋。他会渐渐淡忘她,她会不记得他。
这些不过是只能想想而已,一错难回头。
百年回首俗缠身,当年那一念,终究是错了。
从今往後,他该怎麽去待她才好。也许该约束住的是他,而不是她。
入夜,叶珩羽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起小白留给她的那一番话。复惊醒,下床推开窗,只见夜空清月高挂。
她连忙跑到隔壁的房间拍门,许久不见人应。师傅从来不躲她,不避她,这下便是不在房里。她走回自己的房间,从窗口飞出去。站在屋上,甍宇齐平的城市,深沈的埋在黑夜里,不见人影浮动。
师傅到底去哪里了!?
怕有人发现,她变回小小的花朵模样,在屋上跳奔,一处处的寻,看着下面哪里会有师傅的身影。既然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可能不在城里了。
从窗口钻了一个孔,想溜入师傅的房里拿剑,结果被结界挡住,有门不得其入。师傅设立的结界,是不会防她的,曾教过她解法。
好不容易把结界破开,在房内找到了师傅一贯佩戴的长剑。果然,师傅并没有带走。她的口诀和心诀皆是一脉传承,这把长剑看来很“勉强”,架着她跌跌撞撞的飞行,还好终於寻到了师傅的气息。
在城西的深林里,树叶落尽,只剩枯木,冷风拂过,树叶洋洋洒洒的留在了衣领或青丝间。控制不住剑气,她跌了下来。
地面有层层叠叠的树叶,不至於摔痛。她回头去寻剑,却见盏盏绿灯在靠近。精灵的眼力自然极好,一眼便看清是十几头灰狼在四面八方围向她。
那目光是兽类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