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
她说话的语调轻慢又温柔,微笑的弧度像是在拍摄封面大片,美好又精致,但在呼吸间吐露出的气息却毫不掩饰内心的厌恶和憎恨,眼底的冰冷预示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变脸与敌人同归于尽。
宁风的视线停在沈磬磬冷漠的脸上,和他想象中有差距的脸,比起电视上光彩夺目的形象,真实的她气质虽好,但不够明媚,也不够美丽,却够冷够狠够坚决。一如19岁的时候那份令他愤怒的倔强和固执被她完整地保留下来,甚至更甚以往。
片刻后,宁风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从不后悔我做的每一件事,但有一件事我承认我失误了。”
沈磬磬似笑非笑道:“9年前没把我处理干净?”
宁风摇头:“我在上个月才知道,沈磬磬是谁。”
沈磬磬皱起眉,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没想到9年前和9年后竟会是同一个人,9年前我让聂白处理你的事,他曾经把你的资料拿给我,我没看,后来听说你失忆了,不见了,没想到原来是末离把你保护起来,连聂白都帮他瞒着我,直到你们的关系曝光我还以为你是个普通的小明星。”
沈磬磬明白了,这老男人把她这个卑微的女孩当做尘埃,只负责命令,9年后就算知道沈磬磬和宁末离恋爱,也以为是另一段露水情缘。
“是啊,如果早知道,你就能下手得更及时。可惜了,现在你打算如何?外面都知道我怀孕了,孩子若是在这时候没了,第一个有麻烦的就是你。”
沈磬磬这招虽险,但也奇,她索性把一切都公开,利用外面千百双眼睛替自己盯着,万一她有个差池,宁风便是一号嫌疑人。
“你以为同样的手段我会用两次?”宁风的薄唇抿出一线冷酷,“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事业,那么,末离的呢?”
“他的公司已经给你了。”
“那么……”宁风笑的时候沈磬磬突然联想到草原上的狮王,凶猛可怕,无时无刻不散发出噬人的气息,“如果被人知道他只是个被遗弃的孤儿,沈小姐怎么看?”
室外冷风刮在玻璃窗上,无数的雨溅落下来,催打出零碎细密的声音,似是夺命的追魂咒,而室内安静得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宁风见沈磬磬沉默,笑意加深:“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末离名正言顺地永远成为宁家的一份子。只要他和安倩结婚,我以后就能放心地把财产交给他。沈小姐,到目前为止我承认你有本事,能让我的儿子对你死心塌地念念不忘,但是你别忘了,宁家谁说了算。我不喜欢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进入宁家。”
沈磬磬静静地看着他,脸色愈见发白,宁风继续说:“你还没有恢复记忆吧。”
“那又怎样。”
“只听一面之词是不对的。”
“难道还有另一个版本?”
“他们肯定不会告诉你,当初你哭着求我,只要保住孩子,把孩子留给末离,你愿意离开。”
不提孩子还好,他提到孩子便是在沈磬磬的心上刺下一刀:“但是你还是逼死了我们的孩子。”
“如果你早放弃,也不用受苦。”
沈磬磬静默片刻后,说:“你有没有想过末离的感受?”
这个问题引来了宁风的嗤笑:“我是他父亲,没有我,他什么都不是,是我给了他出身,地位,财富,没有我,他就不是宁末离。”
沈磬磬突然醒悟,她原本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何其愚蠢,宁风就是个变态,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偏执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只是他人生的附庸。
“你知道吗,”沈磬磬站起来,居高临下睨视他,瞳孔中透出怜悯,“活到你这个岁数却还不懂得尊重与爱,实在可怜。你说我当初求你,愿意离开,那么我告诉你,9年前或许我会一时糊涂,但9年后,上天既然让我再一次遇到宁末离,除非我死,不然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离开他。现在不是你给我选择,而是我给你选择,是要这个儿子,还是不要这个儿子。”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句话。”
沈磬磬下巴微抬,气势凌人:“我是宁末离孩子的母亲,是他爱的人,我当然有资格。至于你,宁先生,不要高估自己了。你以为末离这么愿意做你的儿子?是,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所以他对我说,不到最后,他不会拿出最后的手段。现在看来,没什么可说的了。”
沈磬磬打开门,招了招手,Ted带了个人进来。
沈磬磬站到后面那人身边,微笑道:“这位是赵律师,他将全权负责解除你和宁末离养父子关系。”
这一瞬,沈磬磬终于在宁风写满城府的脸上看到震惊的表情。
在这场对弈中,他们的位置突然颠倒。
她微微眯起眼,心中禁不住有一种淋漓痛快的感觉。她从律师手中接过一份文件,俯□递到宁风面前,见他不接,便随手搁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重重上面敲了敲:“末离已经签字了,如果你同意就签,不同意我们将采取法律手段。”
宁风盯着那份文件一动不动,沈磬磬体贴地为他准备了一支笔:“不是只有你有最后手段。财产什么的,你可以带进棺材或是留给安倩,我们都没有意见。”
宁风抬起头,望着这张笑脸,漆黑的眼中狂风骤起,像是要撕裂沈磬磬一般。
突然,宁夫人闯了进来,冲到宁风身边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不要,我求你了,答应她吧,难道你真的要逼死我吗!我要儿子,我只要末离。我9年前就说了,不要赶尽杀绝,现在报应来了,末离要断绝关系了!宁风,如果你敢,我就和你离婚!”
宁风僵硬着身体,手里捏着那份文件已经变形,他忽然狠狠将之甩在地上,对沈磬磬说:“你狠。你和你母亲一样下贱。”
沈磬磬淡然地笑了笑:“宁先生,是你亲手推开了所有爱过你的人,不是我。”
沈磬磬不介意做恶人,如果善良容忍不能拯救她的世界,那么她只能用极端去抗拒。
不久之后,宁风走了,沈磬磬终于见到了宁末离,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深度昏迷,靠着呼吸机呼吸,唯有那根心跳的曲线证明了他还活着。
一周后,宁末离终于从重症监护室调到普通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