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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救友肯驰驱弥缝黑幕 释囚何慷慨接受黄金

么江湖上的义气,回头交了钱,他不放人,那可扎手。”鹏振道:“能用钱了,这事总算平易,我就怕要闹大呢。那边既是等着你回话,你就去罢。”

燕西见大家都如此主张,他也不再犹豫,揣了支票,又到雷家来了。见了梁海舟,将支票交给他,笑道:“款子是遵命办理了,人能够在今天恢复自由吗?”梁海舟道:“大概总可以罢?让我去和他说说看。”于是将支票藏在身上,去见雷一鸣了。那雷一鸣等着梁海舟的消息,却也没有出门。过了一会,梁海舟笑嘻嘻地走来,进门对燕西拱拱手道:“事情妥了,妥了,妥了!我原想银行兑过支票以后,才能放人的。他倒更直捷痛快,说得人家干脆,我也干脆,已经打了电话给局子里,将监视刘二爷的警察取消了。”燕西道:“这样说来,人是马上可以恢复自由了?”梁海舟道:“当然。他还说了,你若是愿意送他回家,你就可以坐了你的汽车去接他出来。”燕西不料轻轻悄悄地就办成了这样一件大事,很是高兴。便道:“既然马上可以接他,我又何必不顺便去接他出来。”于是一面和梁海舟道谢,一面向外走。坐上汽车,就告诉车夫直开造币局。汽车走了一截路,才想起来,刘宝善被监视在什么地方,也不曾打听清楚。再说,只有撤销监视的话,究竟让不让人来接他,也没有一句切实的话。况且雷局长通电话到现在,也不到一钟,急忙之间,是否就撤销了监视,还未可知。自己马上就来接人,未免太大意一了。他在车上,正自踌躇着,汽车已到造币局门口停住。燕西要不下车,也是不可能,只好走下车来,直奔门房。不料刚到门房口,就见刘宝善由里面自自在在的走将出来。他老远地抬起一只手,向燕西招了一招,笑道:“我接到梁海舟的电话,说是你已经起身由那里来了。我知道你是没有到这儿来过的,所以我接到外边来。”说着话,二人越走越近,刘宝善就伸着手握了燕西的手,连连摇了几摇,笑道:“把你累坏了,感激得很。将来有用我老大哥的时候,我是尽着力量帮忙。”燕西笑道:“你出来了,那就很好。你太太在家里惦记得很,我先送你回家去罢。”刘宝善跟他一路上车,燕西和他一谈,他才知道家里拿出了五万块钱来赎票。因笑道:“我们太太究竟是个女流,经不得吓。人家随便一敲,就花了五万元了。”燕西道:“什么?据你这样说,难道说这五万元钱出得很冤吗?我原打算考量考量的,可是我也问过好几位参谋,都说只要人出来就得了,花几个钱却不在乎。我因为众口一词都是如此说,也就不肯胡拿主意。若是照你的办法,又怎么样呢?大概你还能有别的良法脱身吗?”刘宝善笑道:“虽然不能有良法脱身,但我自信帐目上并没有多大的漏缝,罪不至于坐监。我就硬挺他一下子,他也不过把我造币局里的地位取消。可是政治上的生活,日子正长,咱们将来也不知道鹿死谁手呢?”燕西道:“那末,这五万块钱算是扔到水里去了?”刘宝善微笑了一笑道:“出钱也有出钱的好处,我相信我这位置,他是不能不给我保留的,那末,……”说着,又微笑了一笑。燕西待要问个究竟,汽车已经停在门口了。刘太太听说刘宝善回来了,喜不自胜,一直迎了出来,笑道:“怎么出来得这样快?这都是七爷的力量,我们重重地谢谢。”燕西道:“别谢我,谢谢那五万元一张的支票罢。”刘宝善夫妇说得挺高兴的,燕西一想,就不必在这里误了人家的情话,就道:“刘二爷,回头见罢,我忙了一上午,还没有吃饭呢。”也不等刘宝善表出挽留的意思,他已经抽开身子走得很远了。燕西到了家,很是得意的,见着人就说,把宝善接回来了。

这个时候,家里已吃过了饭,回房换了衣服的时候,就叫老妈子去分付厨房里另开一客饭,送到外面屋子里吃。这时清秋勉强起了床,斜靠在沙发椅上。燕西先是没有留心到她的颜色,以为她对于前天的事,还没有去怀,不理会她的好。后来找了一个鞋拔子拔了鞋,一只脚放在小方凳上,一弯腰正对着清秋的脸色,见她十分的清瘦,便问道:“你真的病了吗?”清秋微笑道:“你这话问得有奇怪,我几时又假病过呢?”燕西且不答复她的话,只管使劲去拔鞋,把两只鞋都拔好了,还把刷子去刷了一刷。虽和清秋相距很近,并不望着她的脸。清秋道:“这下雨的天,穿得皮鞋好好的,干吗又换上一双绒鞋?换了也就得了,这样苦刷作什么?”燕西这才把鞋拔子一扔,坐到沙发上道:“忙一早上,真够了,我这一换鞋,今天不出去了。”清秋道:“结果怎样呢?”燕西就把大概情形说了一说,又道:“我出了面子来说,总得办好,若不是我,恐怕要出十万,也未可知呢。话又说回来了,就是十万,刘二爷也出得起。我真奇怪,他怎么会有许多钱?”清秋道:“我不说心里忍不住,说出来或者你又会不快活。据我看,他发财是该的,一不稀奇。这种人高比一,是我们家的门客,实在说一句,是你们贤昆仲的帮闲。你欢喜小说,你不曾看到《红楼梦》上说的赖大家里,还盖着园子吗?这赖大家里有这样子好,那些少爷哪比得上?”燕西道:“你胡扯!刘二爷是我们的朋友,怎把他当起老管家的来?”清秋道:“据我看,还比不上呢。你想,他终年到头,都是陪着你们玩,有屁大的事情,你们也叫他帮忙。他口里虽有时也推诿一下子,但是实际上,没有不出全力和你们去办的。你们请客,是假座他家,你们打小牌,也是假座他家。还有许多在家里不方便做的事情,都可以在他家里办。若说是朋友,天下有这样在朋友家里闹的吗?若说他是父亲的僚属,勉强敷衍你们贤昆仲。那也不过偶尔为之,出于不得已罢了。现在终年累月这样,那决不能是不得已,要是不得已的话,那就宁可得罪你们贤昆仲,放事不干了。”燕西道:“据你这样说,难道他还揩我们的油吗?”清秋笑道:“凭你这句话,你就糊涂,你们贤昆仲一年玩到头,花钱虽冤,都是为着装面子,明明地花去。若是要你们暗中吃亏,是不可能的。刘二爷那哪揩你们的油?就揩油,又能揩你们多少钱呢?”燕西道:“据你说,他就有钱,也是他的本事弄来的,与我们无干。你怎么又说他是门客帮闲那些话?”清秋望着燕西,不由得微笑了一笑道:“我猜你不是装傻,惟其你们不明白这道理,他才好弄钱。你想,他因为和你们熟识,父亲有什么事,他全知道,得着你们的消息,他要作投机的事,比之别人,总是事半功倍。同时,人家要有什么事,不能不求助于父亲的,又不能不找个消息灵通的人接洽接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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