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苦了人吗?”
李隆基笑道∶“这里是宫廷大门,说话小心一好。”
辛鉼气忿忿道∶“给听了又怎样。”
他自己虽然不惧,却不想因此让李隆基惹祸,还是四周看看,见左右无人,才压低声音道∶“老哥你可知道,要织一件百鸟羽衣要多少鸟毛吗?”
李隆基摇了摇头,辛鈃道∶“据织工所测算,至少要十多斤羽毛。”
李隆基听见,问道∶“收集这么多羽毛,要多少鸟儿才足够?”
辛鈃道∶“我也不知道,这几天跑遍东西市的花鸟行,才只有数百只,但羽毛却不足一斤重,粗略估计,一件羽衣,相信要数千只鸟儿。更可笑的是,这趟差事,原是交由奉冕局办理,皆因奉冕局隶属殿中内省掌管,我这个殿中少监只是奉命前去监督。奉冕局的人每到一间花鸟行,便即高声说,今天的雀鸟全由朝廷包了,咱们只取羽毛,不要雀鸟,因此一律半价收购。”
李隆基哈哈大笑∶“莫非你们当场就把鸟毛拔掉?”
辛鈃道∶“可不是吗,那个奉冕局主管一声令下,全店雀鸟瞬间一毛不剩,可怜那些鸟儿死的死,伤的伤,对牠们来说,简直是空前大灾难。”
李隆基听得不住摇头,说道∶“老弟,很久没和你喝一杯了。”
辛鈃道∶“甚好,今次就由我请客,走吧!己二人来到西市的四喜居,在二楼靠边处找了一个座头,临窗而坐,叫了酒菜,李隆基说道∶“老弟在宫中已有一段日子,可有发现什么端倪?”
辛鈃摇头叹了一声∶“没有,我空有照妖镜帮助,仍是没半收获。”
李隆基轩眉道∶“照妖镜!这是什么东西?”
辛鈃从怀中掏出那面照妖镜,说道∶“这是我师尊给我的宝贝,这玩意儿看来不起眼,用起来倒挺灵通的,什么妖魔鬼怪给它一照,便即无所遁形。”
他不好说是玄女娘娘之物,只得说是师父所赠。
李隆基见那东西古朴飘逸,禁不住道∶“有这么厉害?可否让我看看?”
辛鈃想也不想,便递与他道∶“我在宫中这些日子,不论是男是女,什么妃嫔宫娥,上至名公钜卿,下至小兵宦官,我都照遍了,莫说是魔,便连鬼也没有一只,这个妖孽果然不简单!但我绝不死心的,早晚会给我找到她。”
李隆基看了一会,交回辛鈃,说道∶“自古道!∶有志者事竟成。况且邪不能胜正,你就慢慢来吧。”
辛鈃道∶“是了,那天皇上可有为难你?”
李隆基叹道∶“倒没有,幸好有上官婉儿帮忙,总算逃过一劫。但一想起韦后和那个秃席的模样,火便打从一处来!”
辛鈃笑问道∶“你是说那个宗楚客?”
李隆基头道∶“这家伙其他本事就没有,但那些拍马屁和害人的功夫,可就套套新鲜,套套阴毒,只要和韦后作对或不利的人,他绝对不手软。”
辛鈃道∶“我在宫中也曾和他碰过面,走起路来颐指气使,挺有气势的,比之武三思还要神气,到底家世如何,是个怎样的人?”
李隆基道∶“听说他是河东人,家中有三兄弟和两个妹子,长兄叫宗秦客,其弟叫宗晋卿,却是我祖母从姐之子。”
辛鈃诧异道∶“原来是武则天亲姐的儿子,这样说你们是亲戚了。”
李隆基头道∶“我祖母还没登位前,他们三兄弟同在朝廷供职,后因贪赃被贬巅南,兄长宗秦客死于流放地,次年因蒙大赦,宗楚客和宗晋卿便被召还朝,宗楚客最爱罗织别人罪名而向上爬的人,终于深得我祖母的宠信,任为宰相。但此人一朝得势,仗着大权在手,竟用公家材料营造私第,再次坐贬,从此不得回朝。”
辛鈃道∶“果然是个弄种,他既已被贬,今日又怎会如此得势?”
李隆基摇头道∶“直到当今皇上登极,宗楚客依附了武三思,被引为兵部尚书。武三思死后,便建议韦后及众王公一同上表,尊皇帝为‘应天神龙皇帝’,皇帝得此尊号,自然龙心大悦。接着,宗楚客又率领百官上表奏请,加韦后为顺天栩圣皇后。“栩”是协助的意思。“栩圣”就是帮助圣上治理朝政,?鈃一疑是为韦后干政埋下一个合理的伏笔。自此之后,宗楚客更深受韦后器敌,当成了自己人。”
辛鈃突然神色凝重起来,低声说道∶“老哥,你只管听我说,不可四面张望,你我似乎被人盯着了。”
李隆基猛然一惊,问道∶“在哪里?看出是什么人吗?”
辛鈃道∶“三人坐在靠墙处,另外两人守在对街角落。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个个手持兵刃,显然是江湖中人,决非一般地痞流氓。其实我早就发现他们,这些人从含光门便开始蹑在咱们身后,一直跟到这里来。”
李隆基佯作观看街上的风景,若无其事往对街望了一眼,却见街角处站着两名大汉,一身短打束结,手中各执一柄长剑。
辛鉼问道∶“这两个人认识吗?”
李隆基摇头道∶“脸生得很,我从没见过这两人。真没想到,老弟竟然如此醒觉,果不简单。”
辛鈃笑道∶“我自小便在江湖闯荡,对一切事物自然比较敏感,倘若被人蹑在后头也浑然不知,真个十条小命都不够送。”
说着从腰间一摸,掏出那对尚未变大的双龙杖,把其中一根交与李隆基,说道∶“以防万一,老哥先把这个握在手中。”
二人都是四品文官,不能携带刀剑在身,但这对双龙杖却是辛鈃的命根子,自然不会离身。
李隆基接过,见手上之物又轻又短,手指头还要比它粗,一时不明其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辛鈃笑道∶“老哥你千万不要小观它,这是保命的法宝,只要我一念法咒,它便会逐渐变大,不但可作武器使用,且能抵挡任何宝刀宝剑。”
李隆基半信半疑,笑道∶“竟有这等稀奇古怪的事,倒要开一下眼界。”
辛鈃一笑∶“这些人下死眼的直盯着,不知他们的目标是我还是你。老哥,咱们走吧,看他们是否还跟来。”
李隆基了头,扔下几个铜钱,随即站起,果见那三人同时站起身来。辛鈃见着,心里暗笑,便和李隆基并肩下楼。
二人正要走出店门,忽见两名大汉挡在门外,辛钘立即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