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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小说 > 东周列国志 > 第六十九回 楚灵王挟诈灭陈蔡 晏平仲巧辩服荆蛮

第六十九回 楚灵王挟诈灭陈蔡 晏平仲巧辩服荆蛮

能则去之。吾之不去,欲定新君,以保宗祀,非贪位也。(亦是真话,不是强词。)使人人尽去,国事何赖?况君父之变,何国无之?子谓楚国诸公在朝列者,人人皆讨贼死难之士乎?”(当心一拳打个正着。)这一句话,暗指著楚熊虔弑君,诸臣反戴之为君,但知责人,不知责己。公孙瑕无言可答。少顷,右班中又一人出曰:“平仲!汝云‘欲定新君,以保宗祀’,言太夸矣。崔、庆相图,栾、高、陈、鲍相并,汝依违观望其间,并不见出奇画策,无非因人成事。尽心报国者,止于此乎?”(此语即使将平仲驳倒,请问还是有缺于齐,抑或有光于楚?可笑。)晏子视之,乃右尹郑丹字子革。晏子笑曰:“子知其一,未知其二。崔、庆之盟,婴独不与。四族之难,婴在君所。(好在素日行事原有地步,不是一味口上便宜。)宜刚宜柔,相机而动,主于保全君国,此岂旁观者所得而窥哉?”左班中又一人出曰:“大丈夫匡时遇主,有大才略,必有大规模。以愚观平仲,未免为鄙吝之夫矣。”晏子视之,乃太宰薳启疆也。晏子曰:“足下何以知婴鄙吝乎?”启疆曰:“大夫身仕明主,贵为相国,固当美服饰,盛车马,以彰君之宠锡。奈何敝裘羸马,出使外邦,岂不足于禄食耶?(这是先自处于小人,更为卑卑不足道矣。)且吾闻平仲,少服狐裘,三十年不易。祭祀之礼,豚肩不能掩豆,非鄙吝而何?”晏子抚掌大笑曰:“足下之见,何其浅也!婴自居相位以来,父族皆衣裘,母族皆食肉,至于妻族,亦无冻馁。草莽之士,待婴而举火者,七十余家。吾家虽俭,而三族肥,身似吝,而群士足。以此彰君之宠锡,不亦大乎?”(有得他夸,妙在都是实事,不是强词。)言未毕,右班中又一人出,指晏子大笑曰:“吾闻成汤身长九尺,而作贤王;子桑力敌万夫,而为名将。古之明君达士,皆由状貌魁梧,雄勇冠世,乃能立功当时,垂名后代。今子身不满五尺,力不胜一鸡,徒事口舌,自以为能,宁不可耻!”(讲到身体长短,越发是没奈何了,这等口舌争他作甚。)晏子视之,乃公子真之孙囊瓦,字子常,见为楚王车右之职。婴乃微微而笑,对曰:“吾闻秤锤虽小,能压千斤;舟浆空长,终为水役。侨如(谓长狄,非鲁侨如。)身长而戮于鲁,南宫万绝力而戮于宋,足下身长力大,得无近之?(骂得毒,然却亦是正论。)婴自知无能,但有问则对,又何敢自逞其口舌耶?”囊瓦不能复对。忽报:“令尹薳罢来到。”众人俱拱立候之。伍举遂揖晏子入于朝门,谓诸大夫曰:“平仲乃齐之贤士,诸君何得以口语相加?”(只算盖羞,不是真识大体。)

须臾,灵王(芈围)升殿,伍举引晏子入见。灵王一见晏子,遽问曰:“齐国固无人耶?”晏子曰:“齐国中呵气成云,挥汗成雨,行者摩肩,立者并迹,何谓无人?”灵王(芈围)曰:“然则何为使小人来聘吾国?”晏子曰:“敝邑出使有常典,贤者奉使贤国,不肖者奉使不肖国,大人则使大国,小人则使小国。臣小人,又最不肖,故以使楚。”(这与城门之言一样机轴。)楚王慙其言,然心中暗暗惊异。使事毕,适郊人献合欢橘至,灵王(芈围)先以一枚赐婴,婴遂带皮而食。灵王(芈围)鼓掌大笑曰:“齐人岂未尝橘耶?何为不剖?”晏子对曰:“臣闻‘受君赐者,瓜桃不削,橘柑不剖。’今蒙大王之赐,犹吾君也,大王未尝谕剖,敢不全食?”(又是正理,不是强词。)灵王(芈围)不觉起敬,赐坐命酒。少顷,武士三四人,缚一囚从殿下而过。灵王遽问:“囚何处人?”武士对曰:“齐国人。”灵王曰:“所犯何罪?”武士对曰:“坐盗。”灵王乃顾谓晏子曰:“齐人惯为盗耶?”(既已起敬,何复戏之?)晏子知其故意设弄,欲以嘲己,乃顿首曰:“臣闻‘江南有橘,移之江北,则化而为枳。’所以然者,地土不同也。今齐人生于齐,不为盗,至楚,则为盗,楚之地土使然,于齐何与焉?”(这本无理可言,故以诙谐解之,平仲只有此语是用口给处。)灵王(芈围)嘿然良久,曰:“寡人本将辱子,今反为子所辱矣。”乃厚为之礼,遣归齐国。

齐景公(姜杵臼)嘉晏婴之功,尊为上相,赐以千金之裘,欲割地以益其封,晏子皆不受。又欲广晏子之宅,晏子亦力辞之。一日,景公(姜杵臼)幸晏子之家,见其妻,谓晏子曰:“此卿之内子耶?”婴对曰:“然。”景公笑曰:“嘻!老且丑矣!寡人有爱女,年少而美,愿以纳之于卿。”婴对曰:“人以少姣事人者,以他年老恶,可相托也。(此语用在夫妇上切当,他处却用不着。)臣妻虽老且丑,然向已受其托矣,安忍倍之?”景公叹曰:“卿不倍其妻,况君父乎?”(人固大有妻子为重而君父为轻者,亦未可概论。)于是深信晏子之忠,益隆委任。要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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