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乖乖来朝么?
赵桓头,其他人也都头,对着耿南仲做一脸钦服状。耿南仲也怡然自得,微微闭目,提前享受这大宋朝堂核心的感觉。
他又突然睁眼,看着在下首颓然饮酒的宇文虚中。笑道:“叔通,怎么满座皆欢,你却独自向隅。又有什么心事了?”
宇文虚中慢慢饮下手中酒,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耿南仲:“…………穷治萧言,学生是不赞同的。时势虽然不同,可我辈毕竟还未曾真正掌控朝局。在外军镇,西军并不可靠,河东事还没结果。唯一可恃者,永宁军而已。然则兵微将寡,尚不成气候。”
他侃侃而言,也不顾耿南仲变了脸sè,叠起两根手指自顾自的朝下说。
“…………朝中尚有其他人在,老公相者,梁隐相者。在外尚有王黼童贯等辈。难道我辈就要一意孤行,让本来冷眼旁观之人跳出来为敌,让圣人将这些幸进之臣再召回朝中?难道真的要逼得如此紧?”
一席话说得人人都变了脸sè,连赵桓也有些不自在。耿南仲却神sè不变,轻轻嗤了一声:“时也势也,大势如此,人心思治。谁也违逆不过去,叔通兄未免设辞太过险恶了一些。正是担心此辈,我辈中人才要鼓勇而前,早早底定朝局,设若就此轻轻放过,将来再有变数,叔通兄可能再设良谋否?国事还经得起再这般迁延下去否?”
耿南仲反驳得也有道理,一众人又默默头,赵桓眼睛也又发亮了。
宇文虚中看看诸人神sè,摇头颓然苦笑:“道希兄,学生设谋无一能成事,早就惭愧无地。此时此刻,夫复何言?道希兄说什么,便是什么罢。学生听命就是…………然则尚有两个请求,还请道希兄稍稍顾念一些。”
耿南仲加倍的和颜悦sè:“叔通兄,此是何言?这些时ri你奔走筹划,席不暇暖,国事倚重叔通兄正深,哪里能让叔通你息肩?这些话不必再提!叔通兄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就是,学生无有不听从的。你我两人,何必如此生分?”
宇文虚中拱拱手:“多谢道希兄…………第一个请求就是,梁溪先生必须早早召入都门重用!梁溪先生负天下之望,有他在,人心便定了。生不出什么大事出来!第二个请求就是,萧某人毕竟为国有大功,太祖曾言,平燕者王。现在萧某人王是王不了了,总不至于让他在狱吏手中横加折辱!寻一个边远军州,打发他出去就是。留他一条xing命罢!”
耿南仲脸上肌肉一跳,神sè迅速的就yin沉下来。席间诸人,个个低头,连赵桓也不例外。这两件事都戳到了耿南仲命门。
对李纲声名,耿南仲是羡慕嫉妒恨。他苦心维持太子地位十余年,现在还不曾服绯。李纲中外沉浮这些年,几进几出,回来便要以枢副地位重用。天下人都说李相公来掌西府,以他刚严清正,边事无忧了。对这一切,耿南仲更是嫉妒得发狂,挖空心思就是想怎么架空李纲,将来更将他投闲置散,最好再到指shè之地监茶酒去。
对于萧言,耿南仲更是玉置之死地而后快。当年宣抚燕地,萧言让耿南仲狠狠吃了一个瘪,就已经让心胸狭窄的耿老夫子记恨上了。他助长嘉王声势。让太子一时窘迫,耿南仲更视萧言为生死仇敌。现在要借着萧言扳倒嘉王,岂能轻轻将这南来子就这般放过?
这两个要求,耿南仲一个也做不到。
宇文虚中看看耿南仲脸sè,苦笑长声而起。向着太子告一声罪。团团一揖,就自顾自的离开了。耿南仲看着他的背影,也不起身还礼,只是冷笑一声:“好为大言,实则百无一用!”
赵桓在旁想解劝什么。最后还是没说话。
宇文虚中缓缓走出东宫,神sè郁结:“…………此辈用事,还不是党争?非我同道,即是仇敌。什么时侯才能专心于国事?这萧言,可惜了啊…………可惜了啊…………国事如此,当道诸公,不管是换了谁。都是如此闷局。到底有谁才能打破这一切?到底有谁?”
这般念头,在他心中盘旋,让宇文虚中愤懑得几乎要一口血吐出来。突然他心有所感,向着南面看了一眼。
“…………这萧言,无数次从万死里面挣扎出来。现在整个大宋都与你为敌。你又有什么手段来应付?难道你就这般乖乖束手就范么?或者说,你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
想到这里,宇文虚中突然就觉得身上一冷。也不知道这寒意到底从何而来。可是无论怎么想,萧言也决没有回天之力,了不起就是赶紧弃职潜逃,终身不履大宋。可是现在在他居所。内有梁师成派去的内使,外有皇城司和开封府盯着。就算走脱,沿途还有缉拿。又能跑到哪里去?
难道这个慧星般崛起,奇迹般立下平燕功绩的南来子,真的就此陨落了?
煌煌大宋,怎么就连一个功臣也容不下?
可惜之下,宇文虚中也再不去想,刚才那莫名的寒意。到底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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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是开节气之始,饮屠苏当早。
何灌府邸。家宴早早就散了。
一则是何灌向来清廉自许,自家设宴,陈设都简单得很。实在没什么好消磨的。二则就是现在局势又是一变,何灌已然准定要去河东路领两路安抚制置使之位了。赴远地上任,多少事情要办,多少人要见,那么大的一个衙署,多少人要安插。府邸当中,这些时ri都是忙忙碌碌。何灌早早就来到正堂,办事会客,差忙得自家姓什么都忘记了。
也不知道见了几拨客人,许下了多少个未来安抚制置使衙署的位置之后。何灌才算清闲一些。身边贴身伺候的老家人,觑着这个空子,赶紧给何灌奉上一盏饮子。
何灌接过喝了一口,摸摸发烫的脑门,摇摇头道:“不要温补的了,上些降火的。这些时ri事多,心火上升,甚是烦燥。”
老家人跟随何灌ri久,当年就是他的亲兵,在他面前说话向来是没什么顾忌的,当下就了回去:“河东路冰天雪地的地方,俺可是呆过二十年,还能不明白?这些ri子赶紧补一补,太尉到那里才熬得住…………反正在汴梁城享福的都是那些大头巾,在边地吃辛苦的都是俺们这些武夫。还不知道太尉什么时侯才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