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番拍胸脯的话,何灌目光,就威严的扫过了在座的那些将门世家主事之人。对于将门世家,何灌有时候也恨得牙痒痒。要他们抽调军将赶赴河东路,虽然已经算是难得忠勤用心了,在这个上头也没什么不同的声音。可是拖沓缓慢处,却是看得人两眼冒火。甚而还听说有人被选中之后,却花钱买其他人代替自家去河东路走一遭,说什么也要赖在汴梁享福。
他们却不知道,失却了兵将就是用来打仗的本份。这份富贵他们到底还能享受多久?
现在正好凭借着对付神武常胜军,好选出一批还能做事的军将出来。将来就是自己用来整练整个都门禁军的本钱!自己已经发出严令,要是再有人敷衍塞责,不当回事。也要这帮人知道自家的手段,俺何灌可不仅仅是你们这班人的挡箭牌,却还是你们的头上司!
何灌威严的目光扫过,将门世家主事之人纷纷低头。个个心虚。
直娘贼,回去可得抓紧一些了。谁选中了不愿意动,大棍也将他轰出去。这何太尉看来是有脾气的,将来也要掌三衙长远时rì了,得罪了他可不是顽的!
何灌打了包票,耿南仲和宇文虚中都直起身,郑重朝他拱手道谢。不过今rì之事,并不单单是催促军将早rì自汴梁发出而已。却还有重要的事情!
宇文虚中迟疑少顷。终于再度开口:“太尉,却还有一事…………这禁军坐粜公余钱,可否着为永制?至少数年之内,不做易,将来时势变易,再说不迟?”
一语既出。席间原来还显得轻松的气氛,一下就凝固了起来。那些在何灌面前,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一副恨不得为何灌理胡须洗臭脚的世家主事之人,脸sè都沉了下来。人人下意识的坐得端正,身上甚而有杀气迸发而出。
直娘贼,俺们出这么多气力,连个坐粜事公余钱都讨不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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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器乐之声,在诸人心中。突然就变得难听了起来。何灌绷着一张脸,手指下意识的敲击着眼前几案,并不开口说话。
耿南仲和宇文虚中对坐在下首,招来了无数逼人的目光。两人一个为东宫詹事,一个为翰林学士。往rì武臣看着这地位清贵的两人,腰都得弯下三分。可是此时此刻,这些武臣,却一副恨不得就着水吞了两人的模样。
在这刺人的目光当中,耿南仲沉着一张脸。还是往常那般刚严的模样。别人怎样的眼神。都难攻破他的心防。而宇文虚中却是意态自若,还迎向将门世家主事诸人的目光。微微向别人头示意,比起耿南仲而言,是潇洒一些。
不知道沉吟了多久,何灌沉声问道:“这是为何?”
宇文虚中淡淡一笑:“三大王劝那南来三月内筹出五百万贯以固圣人之宠,那南来却说没钱了…………而应奉天家财计事,却是圣人看得极重的。若是不断有钱进来,换人主持之后,就算比以前稍稍少些,圣人也能接受。若是干脆滴皆无,只怕圣人离不得南来的生化妙手。要让这南来去位,就显得艰难了…………此局让这南来安然渡过,则今后不知道要生出多少变数!”
这就是萧言说自家没钱的深意所在了,三大王赵楷失望而去,而宇文虚中这等人物,却看出了萧言的老辣!
若是萧言三个月之内,真能筹出五百万贯来。只怕去位得。赶他倒台,便有这么大的好处。拿出一些应奉天家,剩下就都是自己的。这块肥肉,还不是招得许多人红了眼睛就扑上去?
而且现在赵佶也实在有些离不得这个汴梁应奉局,有五百万贯作为缓冲,赵佶就能下定拿下萧言的决心。再慢慢寻觅人主持就是。
萧言越说一时无钱,赵佶这个决心就越难下。还得指望他继续生出钱财来。
宇文虚中就从萧言这一句话中,敏锐的看出了萧言的盘算。心思就动了坐粜事公余钱上头。赵佶现在态度暧昧,无非就是一个钱字。拿下萧言,换上的人如何肯继续得罪禁军将门团体?不是每个人都象南来一般没心眼的。坐粜事公余钱就不停而停了。这么大一个窟窿,如何弥补?
要是禁军这里愿意继续将坐粜事公余钱拿出来,赵佶就会多些底气,他们这班人再接着使些气力。就能让赵佶下定决心,将神武常胜军和萧言这等将来祸乱之源,彻底掐死在萌芽状态。
从萧言身上,再可以牵连到嘉王赵楷,还有上次支持了他的蔡京。依托太的旧党清流士大夫一系,就真正能底定朝局,在未来的格局当中,据有大的份量!
元佑党人碑以来,这个局面。这岂不是旧党清流士大夫们所孜孜以求的?再加上他们扶持的太将来即位,至少四五十年的权位富贵可保!
在宇文虚中这等有抱负的士大夫之辈心中,是可以凭借此等权柄振作行事,刷大宋之事,将这到处生烟起火的局面彻底挽回过来!
无论如何,都要将萧言一举扳倒!非为私仇,全凭公义!
在这一刻,宇文虚中笑意轻松。内心当中,勃勃的却满是斗志。
何灌也是政争高手,在三衙当中,当rì对着高俅都不怎么落下风。宇文虚中都说得如此透彻了,他如何能不明白?
一时间,何灌就想开口答应。不过却强忍住了。他自家清廉。这坐粜事上也从未拿过半分好处。并不看重这些钱财。可是那些禁军将门世家意愿,他却不得不顾忌。
他现在的强势地位,也都是靠着这些禁军将门世家支撑得来的。要是在钱财之事上将他们得罪狠了,掌握不住局势,将来又怎样能凭借此而掌三衙,而入枢密?
说到底,他们和这些文臣联合。只是因为萧言伤害了都门禁军的利益。将萧言扳倒,也是为了将都门禁军的利益拿回来。至于什么朝中政争,这些武臣管他个鸟。百余年来都不许俺们参与政事了。现在俺们又管你们斗得一脸是血?只要自家荷包不受损失就好!
何灌目光缓缓在禁军将门主事之人脸上扫过,有人一脸不以为然,有人一脸怒气,有人不住摇头,有人目光冰冷。除了石崇义石老胖脸sè古怪,可堪玩味之外。没一个人愿意接受宇文虚中提出的建议。
何灌在心里面长叹一声,宇文虚中不愧为明智之辈,见事极其明白。可是却